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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实和傅磊生沿着江向桥湾镇走去,还未到桥湾镇,却见几只船飘浮在岸边不远处,船上有人,远远的伸出竹竿,竹竿上绑着钩子,拍打着水面,而在岸边,还有人扛着白幡,撒着纸钱,呼唤亡魂归来。人数不多,十多个人,男女老幼,面带菜色这里是桥湾镇下方的水湾,江面宽阔,平日里有很多渔船,船帆飘动,白鸥云集。德江水势湍急,但是来到此地便缓和下来,山清水秀,恍若人间仙地。陈实和傅磊生来到跟前,只见一个小老太婆在江水前作法,手中摇动文王鼓,手舞足蹈,正在跳大神,催动招魂寻尸的法术,阵阵阴气从江中升腾而起。那小老太婆正是岗子村的沙婆婆,想是有人花钱,请她寻找亲人的尸体。小老太婆道法高深莫测,寻尸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但见她作法完毕,伸手一指,便见江水翻涌,一具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从水底升了起来,升上来时,态很是古怪,尸体的头颅先冒出水面,头发像是黑色的水草,将头颅四周都罩了起来,然后浮上来大半個身子,像是站在水面上。过了片刻,尸体才倒下去,仰面倒在水面上,发出噗通一声砸水的声音。尸体头发散开,露出面容,依稀是个女子。那具尸体是被大水冲下来的,身上衣物全无,但尸体完整,并未有鱼虾啃咬的痕迹,岸边十多人哭出声来,那几艘船上的是捞尸队,惯于在江中打捞尸体见状几艘快船连忙冲过去,想要抢生意。远远的,他们便举起竹竿,准备用铁钩勾住尸体拖到船边。江边的规矩,尸体拖到船边,先不上岸,让死者亲人给钱,给多给少,看亲人的心意。若是给的少,有些不讲究的捞尸人会故意在尸体上割破几个大口子,所以一般给的钱都不会太少。突然,江水翻滚,又有一具尸体从水底升了起来,也是大水冲下来的,身上没有衣物。那尸体浮出水面时,站在水面上,然后哗啦倒在水中。接着是第三具尸体,也是从水中冲出水面,站在水面上,顿了一下,这才倒入水中。再是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第七具…这片江水像是烧开锅的沸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一具又一具尸体从水底升起,相继站在水面上,像是水鬼一般,说不出的孩人。短短片刻,江面上便站着上千具尸体,披肩散发,身上没有穿一件衣物,被泡得白白胀胀。他们的头,被头发包了起来,分不清哪边是前哪边是后。“噗通!”“噗通!”“噗通!重物落水的声音不断传来,很快上千具尸体便倒了下去,飘浮在水面上,白花花一片。即便陈实炼就金丹,傅磊生炼就元婴,此刻也是心底发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觉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这些尸体,难道在水中的时候是站着的?”陈实毛骨悚然。江上那几艘小船上的捞尸人也惊得呆了,上千具白花花的尸体如同死鱼一般,将他们的小船包围,这种场面,他们何曾见过?而在岸边,那十几个男女老幼见此情形,一时间也呆住了,不知哪个才是自己的亲人?沙婆婆见状,立刻调动四大鬼王,让鬼王将江中尸体捞出来。陈实走上前去,询问道:“婆婆,哪里来的这么多死人?”“上游发大水淹死的。沙婆婆向上游努了努嘴,道,“上游走蛟了,有一条蛟龙想要蜕变,因此发水淹死人。这不是第一次发水淹死人,应该是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聚集这么多尸体。,运到此处,然后借这些人的魂魄来炼内丹小十,我须得尽快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免得月亮出来尸变!她颇为紧张,千余具尸体,倘若尸变,变成尸气一定极为壮观。这些人是枉死之人,有的全家都惨遭不幸,怨气重,变成尸祟的话肯走凶得很。"这条蛟龙已经被你除掉了,不会再有走蛟了。傅磊生望向江面上的尸体,摇了摇头,道,“我们就是权贵养的牲口傅先生,我们不是牲口。陈实看着他,认认真真道,“我们是人。我们祖辈与天斗,与地斗,与邪祟斗,不是让我们像牲口一样活着。我觉得,他们是想让我们像人一样活着。傅磊生心中大受触动,随即摇了摇头,将曾经问过他的问题,再度抛出来:“陈实,这就是世道!你能改变吗?陈实不知不觉间停下脚步傅磊生走在前方,见他驻足不前,知道他内心天人交战,没有劝说。当年他也曾与陈实一样,觉得自己心里有一杆秤,可衡量是非,断人世曲直。直到他被这世道教训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才算想通他想通之后,圆滑许多,圆润许多,将原则藏在圆滑圆润之下,于是如鱼得水,自己过得快活,如今,陈实比他更早的接触这世道,认清世界的真相,或许对陈实来说是件好事。·他会想通的。”傅磊生走向桥湾镇陈实久久站在江边,耳畔传来江水的吟哦,时而澎湃,时而低沉。“我想不通!”陈实突然迈开脚步,道,“黑锅,我就是想不通!这世道我的确无法改变,但能改变一点是一点!什么也不做,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说对不对?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黑锅用力点头,疑惑道:“汪?”陈实沿着德江逆流而上,道:“我去上游看看。黑锅连忙跟上他,一人一狗循着江水而行。桥湾镇过了江便是百胜县,是宪州省的辖地,但沿着德江向上游走便还是新多省的辖地,不过离开了新多县,是雷县的地界。只见雷县沿江的村庄,很多村被大水淹了,冲垮了不少房屋,有的村十室九空,想来是走蛟造成的。陈实走在泥泞的村庄中,有些地方还未干,水洼里有鱼,很小,浮在泥泞的水面上张着嘴,努力的试图呼吸空气。村里的人便像是这些小鱼儿一般。他们木木呆呆,看着陈实这个过客。陈实从村庄里走过,在村子里的干娘面前停留了片刻。这个村庄的干娘也如村民一般,面带菜色,她的庙宇前并无多少香火——村民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去养活她?陈实给她上了几炷香,继续前行。不远处是雷县的镇子,应该刚被大水冲破了干娘的防御,卷走了不少人,到处都是花圈和纸钱,跟街道上的泥泞混在一起,走在上面很不舒服。镇上还有喇叭唢呐吹奏,是哀乐,很是凄,令人回忆起亲人。陈实走过这个镇子,镇外里许处便是乱葬岗,有些被淹死的人没有被卷入江中,便丢在这里,只是草草掩埋,无人下葬,"这些尸体若是被野兽挖出来,被月光一照,只怕便会生出尸素。”陈实刚刚想到这里,便见乱葬岗中有鬼火晃动心中一惊:“有尸祟出没!”他示意狗子放缓脚步,悄悄潜踪上前,远远张望,只见乱葬岗中有一个年轻道人坐在坟头之间,四周团团脑袋大小的鬼火围绕他飞舞,不断有鬼火钻入他脑后的神龛中,又有鬼火从坟头中飞出。他脑后神龛内,一尊神胎危坐,闭目凝神,神胎前方飘浮着一颗圆坨坨,指头大小的金丹,翠绿色,应是金丹七转。“原来是修士!看衣着,应是个举人。只是为何在乱葬岗修炼?"陈实心道。秀才、举人,虽然同是读书人,但地位不同,衣着也不同,很好分辨。这个举人身着酒红色禤衫,头戴方巾,腰间佩玉、头戴金冠,金冠间插着一根金钗。他正打算离去,忽然只见那举人脑袋发出咔嚓一声,竟然缓缓的从脖子上飞了起来。陈实瞪大眼睛,目不转睛,黑锅小心翼翼跟上来,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眼睛瞪得滚圆,险些叫出声来。陈实连忙捏住狗嘴,示意它不要做声,那红衣举人的脑袋飞起,脖颈下还悬着气管血管等物件,晃晃悠悠飘到空中。随即,他的脖颈处竟又有一颗脑袋生了出来,陈实险些叫出声来,黑锅慌忙去捂他的嘴,陈实拍掉狗爪,瞪圆眼睛看去,只见这个书生新长出的脑袋竟然也发出咔嚓一声,从脖颈上升了起来!如此再三,空中飘浮着十二个头颅,前前后后看向四面八方。而地上那具躯体却没有再从脖颈处长出新的脑而是盘腿而坐,继续修炼。"这是什么邪门功法?”陈实心中骇然。“呼”-团鬼火从陈实面前飞过,绿中泛白,有着人的五官,不过五官模糊不清,张着大嘴,似乎在惨呼。“此人在用乱葬岗的亡魂炼金丹!”陈实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一颗头颅发现陈实,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其中一颗头颅立刻降落,落在无头的脖颈上,那红衣举人立刻催动金丹,一道道惨绿色的刀光纵横交错,向陈实袭来。陈实当即催动子午斩邪剑,几道剑气将对方的惨绿刀光打碎,不过子午斩邪剑变化不多,有三道刀光突破剑气封锁,来到陈实和狗子面前,陈实手掌或拍或挡或砸,将三道惨绿色刀光击碎他手上顿时传来一阵灼烧感,触碰到惨绿色刀光的肌肤开始腐烂,陈实心中一惊,鼓荡气血,将侵入皮肤的邪气驱除出去,肌肤这才没有继续溃烂下去,空中十一颗脑袋飞来,其中一颗脑袋张口,便见一道惨绿色火舌喷来,陈实立刻翻身跃开,避开火焰袭击。那火焰也非同一般,触碰之处,即便是坟头也被烧熔一大块,被烧熔的地方泛着绿色的浆液,不知是何物。“这么邪门?这个举人,是把自己炼成了邪祟了么?其他头颅四面八方袭来,在乱葬岗中飞来飞去灵活无比,有的在坟头间穿梭,有的从上空袭来,陈实带着黑锅四下躲避,但见树木被绿色火舌喷一下,也会立刻折断倾倒。陈实皱眉,正欲还击,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大笑道:“住手!严放住手!这位小兄弟不是外人,而是新乡县试第一的陈实,陈秀才!快快住手!”那个红衣举人闻言,一颗颗飞舞的脑袋立刻止住,各自返回他的身边。陈实惊疑不定,只见林地的另一边的驿道上,几匹快马驶来,马背上也是红衣举人,各自蹬着马镫,身躯笔直的坐在马背上,勒住缰绳含笑看着他们。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没有一个是陈实认识的,那红衣举人严放脖子上的脑袋向肚子里缩去,待到消失,便又有头颅落下,同样也向肚子中缩去,如此再三,脖子上只剩下一颗头,向陈实歉然道:“原来是陈秀才,我还以为有外人窥探我练功,意图对我不利,所以才贸然反击。还请小兄弟见谅,不要责怪。”他彬彬有礼,很难让人生气。陈实目光从这几人的面庞上扫过,依旧警惕万分,道:“几位兄台,我不认得你们。驿道上,适才发话的那个红衣举人哈哈笑道:“陈老弟不认得我们也是正常,我们是雷县玄武阁的弟子,在下严荣。这位是我三弟严青,这位是我家老七严朔。陈实老弟很少到我们雷县来,但莪们却闻名已久。严放提醒他,道:“我家姑姑,是新乡省李巡抚家的二奶奶。陈实醒悟,这几人是李家二夫人严静姝的侄子!“你们表弟李天秀,被我杀了。陈实想了想,道,“你们不要作恶,下次再这样练功,落在我手里,我便像杀李天秀一样杀掉你们。黑锅,我们走。严放、严青等人不由动怒,便要动手,严荣抬手,面带笑容目送陈实远去,笑道:“李家未曾动他,我们严家怎么会先动他?几位兄弟,正事要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小叔走丢的那条蛟龙!:不好意思,更新有点晚,下次不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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