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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顺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全队的人都参加了,排着队在他的灵棚前鞠躬。
队长讲了话,村长也讲了话,称赵大顺是英雄,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一场秋风过,天气骤然转凉,草木枯黄,野外赵大顺的坟头纸火纷飞,引魂幡上的白纸条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透着一种凄凉和孤独的感觉。
赵小禹跪在坟前,手里拿着一张麻纸,随着风向变换着角度,好让纸烧得干净。
孙桂香跪在他旁边,一边以同样的方式烧着纸,一边说:“小禹,你放心,这个家不会散,只要我活着,就饿不着你们,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将来上大学,出人头地,学费你不用愁。”
赵小禹烧完最后一张纸,站起来,冲着孙桂香吼道:“你走,都是你害死了我爸,我不想再看见你!”
孙桂香难过地说:“小禹,你别这样……”
赵小禹已向远处跑去了。
他一口气跑回自家院子,见爷爷套起了骡车,往车上搬着东西。
赵小禹问:“爷爷,你要搬家?”
赵天尧嗯了一声。
赵小禹重重地点了点头,帮着爷爷把原是自家的东西往车上搬。
他家实在没什么东西,都是一些零碎,搬腾起来倒不费力,只是有一个新做的碗柜,就是赵小禹拆掉四个拉手制作冰车的那个碗柜,去年搬到这边来了。
那个像棺材一样的红躺柜,因为太过老气,太过笨重,搬腾一下不方便,孙桂香家也不缺柜子,就没搬,还在老屋放着。
碗柜不大,里面的东西都已清空,但两人一个太老,一个太小,哼哧了半天,勉强把柜子挪到外面,却搬不到车上去。
赵天尧原本身强体健,但连续遭遇了两场打击,身子骨一下子不行了,走起路来直打摆子,老态龙钟的样子。
骡子有点急躁,不停地踢打着地面。
金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不知是该阻止他们,还是该给他们帮忙。
孙桂香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看到这一幕,呆了一下,问:“大,你这是干什么?”
赵天尧不说话,撅着屁股,双手蹭进柜底,想和赵小禹把碗柜抬起来,一发力,赵小禹那边抬起一点,他这边却没动,反而脱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现在的体力,连九岁的孙子都不如了。
孙桂香上前扶起他,劝道:“大,就算大顺是我克死的,那也已经死了,你再折腾,他也活不过来。小禹还小,得不上力,再说他要上学,你的身体也一天不如天了,地里的活谁干?大,你听我劝,咱们还在一起吧,别分开了,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体力还行,再干二十年没问题,到那时,小禹和金海也都长大成人了。”
“起开!”赵天尧愤怒地甩开孙桂香,相了相碗柜,自知凭他和未成年的孙子搬不到车上去,就去车上找了把铁锤,照着碗柜砸了起来。
孙桂香的眼泪夺眶而出:“大,你实在要搬,我帮你就行,何至于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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