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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父子紧随其后,跟在建康王身侧。
“伯渊,”刚出了西堂,建康王便悠悠开口,“今上谁人都不见,独独宣见了你,可见皇恩浩荡,今上既看重你,大婚一事勿要今上担忧才是啊!”
如此郑重的语气,似含殷殷期盼,建康王面上也恰是这种神情,成去非心领神会,恭谨回礼:“去非蒙受皇恩,不敢辜负,多谢王爷教诲。”
建康王这才望向成若敖,笑道:“生儿当如成伯渊,仲敖兄,我是羡慕得很啊!”
成若敖让礼笑了笑:“王爷言重了,犬子不才,蒙今上不弃。”
这一路便再也无话,直到视线里百官身影渐次近了。因风雪太大的缘故,众人眉发皆白,远观如雕塑,就连韦公也不曾离去,颤颤巍巍立在那里,让人担忧,虽隔着风雪,也能感觉出众人的目光无一例外落到了这两人身上。
第9章
一行人本翘首等着建康王发话,却见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朝司马门方向走去,众人自然望向了成若敖,成若敖先让了礼,沉吟道:
“今上龙体欠佳,诸位大人不用等了。”
“既然如此,还望诸位各司其职,各自努力,待今上有所好转,再议事也不迟。”韦公被人搀扶着,语重心长续了几句,带头先行离了宫。
官道上三三两两皆是人,要步行出了司马门方能上马,百官们便结伴而行。成去非和父亲走在最后,前面留下的一串串脚印清晰可见。
“大婚之事,你要多多上心。”成若敖侧眸道,风雪实在猛,几乎让人开不了口。
成去非眸中寒意远比风雪更甚,徐徐摇首:“今上撑不了多久了,如您所料。方才王爷直闯禁宫,今上怒火攻心竟直吐鲜血。”
说罢父子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风雪之势渐烈,这一路,十分难行了。
雪停下来,反倒更冷,到处都硬邦邦明晃晃的,建康成了一座冰城。
宫道两侧,一直有人在那忙忙碌碌凿冰除雪,好为上朝的廷臣们及时清理出干净的路来。
东堂里皇后正潜心念佛,算着时辰差不多了,缓缓起身,立即有人上前伺候。正更衣,贴身随侍黄裳窸窸窣窣在外面行了礼:
“娘娘,外头李姑娘有事求见。”
黄裳在皇后身边已有十多年,他办事老成周详,事无巨细迄今未曾有过半星差错,皇后一直很信任他。
“今上还没下朝?”皇后并未搭理,只关心前朝,今上一日比一日重,昨日夜间停的雪,今早便硬撑着去了太极殿,几日前建康王一事,她听得心惊肉跳,眼下眉眼间藏了几分黯然。
黄裳自然清楚皇后心之所在,便整肃了精神,毕恭毕敬道:“还没,不过娘娘不用担心,有刘义在,倘有什么情况,会及时来报的。”
“这些廷臣也该体恤圣上,事情当上奏得简洁明了,哪里需要拖这么久。”皇后不免有些牢骚,却也只有面对着黄裳时才会毫无顾忌说出来,他在她还是嫔人时便跟着自己,算是第一心腹之人了,果不其然,她施施然走出时,正迎上黄裳关切的目光。
“今上多日不朝,廷臣们难免会有诸多臆测,此时今上只要在太极殿,多少也能打消廷臣们的顾虑。”
皇后听言,沉默片刻,这才挥手示意:“让皋兰进来。”
黄裳轻应一声,出去朝皋兰使了个眼色,顺便接过她的大氅,皋兰笑道:“劳烦公公。”
“免礼吧,”皇后见她挑帘而入,一双飞,目神光流动,不免有些微微失神:这双眼睛和十几年前那人简直一模一样……
皋兰盈盈一笑,还是先行了礼,皇后这才看见她手中原来还拿了封书函,只听皋兰说道:“家父来了两封信,其实早该到的,因路上风雪阻隔,耽误了些日子,这一封是给娘娘您的。”一边说,一边把书函呈了上去。
“你父亲给你的家书里都说了些什么?”皇后浅笑问,手底书信已展开,皋兰留心着她的神色,也含笑回话:
“不过是问些寻常事,吃了什么,睡的如何,是否守了规矩不惹事。”
皇后虽一直面带着笑意,皋兰还是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一丝异样,便隐去笑容,不禁暗自担忧起来:父亲在给皇后的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从东堂出来,皋兰满腹心事,神情怏怏,顺着桃林抄了小径直往阙月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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