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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晚蹲在墙根下,仰头往上看。
周北洛正隔着一堵墙,歪着半边身子探出窗,俯视她。
“用你管……”程晚碎碎念,“你住的还不是我家的房子。”
周北洛懒怠地勾了勾唇角,大方承认:“确实。”
“喂。”程晚随手把手上的酒瓶递给他,“你喝不喝?”
瓶子上还留着她手心附带来的热气。
周北洛接过刚要尝,就听见下面人又事儿多地制止他:“你得倒进杯子里喝。”
行。
周北洛拎着个黑色马克杯倒了半杯,胳膊垂下去,提着酒瓶,晃了半天也不再还给她。
程晚也懒得再伸手勾,她感觉自己跟个被钓的鱼一样,跟着鱼饵到处抓,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撑头。
“我爸同意我跟你去帝都了。”
周北洛怔了片刻,勾唇笑。
“噢。”
“但你得好好照顾我,我没出过远门。”
程晚迟缓地拍自己发烫的脸。
“当然。”
周北洛垂着眼看人时,睫毛落成浓重的阴影。
程晚又呼出一口浊气,看上去快睡着了似的。
“小医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
“喜欢的人。”
周北洛又重复一遍,他嗓音低沉,从高处慢慢潜到她耳边。
程晚把眼眯成一条缝,潜藏已久的心思从视线朦胧处出发,穿梭省市江川。
又窥见六年前,砚城江边那一幕。
车子悬在桥边。
她头上有血顺着脸颊流下,眼睛看不清,脑海混沌,全身发冷,只依稀能从紧握的手汲取到温度。
那晚的风带着雪,凉得人发颤,唯独手相交的一截是暖的。
那只手握着她,连同战战兢兢、害怕失去生命的恐慌一并被握紧,不让她往下坠。
——“我抓着你呢,掉不下去。”
程晚眼发酸,再睁开眼时,江景触感都消失,只能看见夜空高悬的闪烁繁星。
落寞片刻,她又想到那人现在的成就,唇边带着仰慕的敬畏。
“有的,我有喜欢的人,是我的偶像。”
“他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
“……”
他真是闲的,才故意给自己找堵。
程晚说完就放空,阖着眼几乎要睡着。
身上裹着的外套没意识地松散开,露出大片发白的皮肤。
周北洛盯着她圆润白皙的肩头看了半瞬,灌下杯中剩下的酒,抬腿走了出去。
酒劲儿迟缓上头,程晚全身都软下来。
感觉到被人抱起,推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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