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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复生之人,这副躯体如今也不过才六年。”
季无名话落的一瞬间,似乎天地都静止了,世间万物,似乎都违背伦常开始走向新的起点。
“你,刚才说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章知行,他眼球充血看着季无名,“你说你是复生之人!”
季无名笑,“是啊,很可笑是吗?你们的长生之术没有求到,我却成了复生之人。”
季无名的表情说不上好,像一个经历尘世的老人,身体和容貌却依旧绝色,带着无尽的沧桑悲凉,处处又透露着求生。
“我在苍山醒过来的那一日,只看到漫天的风雪,我却一点不觉得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清楚的记得身体被人用手生生撕开塞入无数蛊虫的感觉,也记得心脏被挖走的疼痛,甚至眼睛被挖掉,身体被蛊虫侵蚀吞入腹中的残缺之痛都在浑身蔓延。”
萧慕语看着自己的双手,点点清泪落在手中,“我不知道我的血肉是如何新生出来的,也不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长出来的,我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只觉得可怕,我甚至怀疑自己还是死去之人,我所在的地方或许只是人死去之后该去的地方,但我往前走,不停的走,直到下了山,看见活生生的人,我问他们这是哪里,他们告诉我那座山叫做苍山,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活过来了,可明明我记得自己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我不知道,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死而复生,我只知道心中有无限的恨意,我想报仇,于是我回到了大盛,或许是因为复生的缘故,我于修炼一事上突然变得更加灵活,而我又正好在雪山复生,我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了力量,所以我去了十六幕,我需要权力,我不想再忍受死亡的恐惧了,错过了十六幕这个掌权的机会,又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在十六幕,为了巩固权力,我犯下了多少罪,杀了多少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似乎失去了正常人的感情,只剩下仇恨和对权力的渴望,也是这个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身带心疾,因为我是复生之人,所以天生带严重的心疾。”
“复生只是让我重新获得了生的机会,却并没有让我的心脏变得完好无缺,因为我死去时心脏被挖了出来。可即是意识到这一点,我也没能恢复常人的感情,怜悯,快乐,难过,眼泪,爱,这些我都没有,只剩下麻木。直到,我在大离的皇宫遇到了阿灵。”
江清的脸颊已经布满了泪水和心疼,在听到阿灵的这两个字却突然停滞。
季无名苦笑,“她那么好,襁褓进宫,备受冷遇,却依旧向阳而生,我护她于深宫,带她去宫外,逛热闹的街市,看烂漫的山花,去体会人间盛景,同样的,她也重新教会了我所有人应该拥有的感情,我开始怜悯路边蹒跚求生的老人,开始因为受伤而感到疼痛,开始渴望一份安宁,懂得悲欢,学会快乐,我终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所以我带她离开那座皇宫,送她回到了定南。”
ps:这几章和接下来几章写的时候一直在哭,想过很多种写法,最终还是选择了阿名自己娓娓道来,对于这段过去她是无辜的,可是最终还是成为了她的不堪和害怕。她没有释怀,但是终于能面对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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