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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干农活（第1页）

新搭的西屋整个窗户都在蔷薇树的笼罩下，阴暗潮湿，虫鼠横行。多少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向老天爷祈祷，让我尽快离开这里吧，换个好点的环境就行，只要能洗澡刷牙的环境就行。哪怕再小，只要是属于我的单独的干净一点的房间就行，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属于我的角落就行，不会有人打扰，不会有人乱扔我的东西。

是的，洗澡对于那时候来说，实在是个困难的事情。虽然有南面的池塘，那毕竟只能夏天去，池塘的水太脏，回来还要洗一下。剩下的三个季节，我只能用家里一个洗衣服用的公用的大铁盆，再烧一壶热水，拎一桶干净的凉水，去到睡觉的西屋简单洗一下。坐下洗盆太小，站起来冲地面都会弄湿，土地面会变泥泞，擦洗又洗不干净，很让人头痛。起初，西屋连个门都没有，只有一个布帘子遮挡，需要随时防止有人乱入，十分不方便。后来，很久之后，终于安了一个小门，总算不再尴尬。只是洗的实在是不够痛快，水总是不够用，而且大盆施展不开，并且是公用的。那时候也不懂得私处的卫生，奶奶性格好强偏男人不太会照顾女孩子，也从来不会讲卫生方面的知识。我的裤钗子都是自己做的，不是纯棉的，家里也没有专门给我准备一个单独的小盆洗私处，这也是我后来没结婚就得了妇科病怀疑的原因之一。

除了这些，更离谱的是没有人给我科普生理知识，后来上了初中连月经来了都不懂，也没有卫生巾，不知道要保暖不能吃冰棍，造成了原发性痛经。而在青春期也没有人给我准备发育的内衣，就直接穿外衣。还有洗头发，那时候都是用洗衣粉来洗的，时间长了馊臭难闻长虱子，再抹上白色的药面，拿篦子对着镜子刮虱子，一轮又一轮，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怎么过来的那些日子呢。那时怎么就不觉得苦，还能每天笑哈哈呢。

北方的农村，一年有两个季节收获，春季收获小麦，秋季收获玉米、黄豆、棉花等，我们还多了一项枣树。爷爷奶奶算是比较疼爱我的了，只让我学习，比较少让我去干农活，小小的我除了学习，其他方面都不行。身体不行，智商也不行，用我小姑姑的话来说就是学习学傻了，或者说我妈精神不正常。

随着年龄的增长，农活总不能一点不干吧，在写完作业之余，还是要帮助家里的。不会烧火做饭，便跟着去地里割麦子、割豆子、摘棉花、拾枣。

那可是纯人工啊！哪有像现在的农业设施自动化，打个农药都是人背在身上拿手揣，犁地都是靠牛和驴。炙热的日头烘烤着大地，就顶着个草帽家家户户在土地里劳作，晒得黢黑发亮头发晕，我拿着比我矮不多少的镰刀，一下下挥舞着胳膊，好半天才能收割一捆小麦，再捆起来背到驴车上。后来有了烧柴油的三轮车和拖拉机才好一些。

到了割豆子和摘棉花的时候，那最让人畏惧的豆虫是农药怎么也消灭不了的噩梦。手指头一样粗一样长的大肉虫子，浑身绿油油的长满了腿，蜷曲着不停地蠕动，不小心踩死一只，噗一下子一滩绿水喷射开来，恶心至极。

棉花里面有恶心的棉铃虫，密密麻麻的是密集恐惧症的天敌。最烧脑的是打枣。一家少说几十颗枣树，多的村子有几百颗，就拿着竹竿子靠人工一下下抡下来，一棵树怎么也能产出几十上百斤，人们趴在地上一个个捡到袋子里，枣子还不是集中到一个地方，因为枣树是要种在庄稼地里的，周围都是玉米豆子之类的作物，有的甚至跑地很远到地沟里寻找，所以拾枣是个费腿费腰又费眼的活，全家要联合起来老老小小干好多天才能干完，能给人累瘦一圈。

以上只是农活的一部分，而且是工序的一部分。粮食收回家还要晾晒和碾压，再用石磙去壳，顺着风一簸箕一簸箕的扬起把壳吹走，再装袋等，枣子到家里要晾晒到院子或者房顶上，每天把烂掉的检出来，一遍又一遍，直到卖掉。

在这些干农活的日子里，我一边尽力帮忙一边努力学习着，期待靠着知识改变将来的命运，能够长大能够逃离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离开到处都是尘土的农村，那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一种对生存的希望，小小的我，并不知道人有时候斗不过命运。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受罪的，不然为什么不劳动就会挨饿，不运动就会生病，而有些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拥有。同人不同命，而我，是那个命不好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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