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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点破富贵（第1页）

听郑钢这么一说，杨耀华立即明白了郑钢的用意，郑钢作为太师必定要考虑全局的平衡与利益，杨耀华简洁明了地答了一声：“是。”他心底暗暗一叹：大人不愧是大人——越州那边为什么要比并州多拨三十万石赈灾粮食？因为越州与江苏那里的扬州接壤嘛！往越州多多发放赈灾粮食，是有利于拉拢江苏人心的。这一笔账，大人真是算得很精。

郑钢作为太师，他也算是一个工作狂，平时大多数时间是在与同僚们谈论国事，一桩桩一件件的纷繁事务让他无从放松，他又和在座各位亲信大臣们又议了半晌公事，见日已西沉、天色渐晚，这才罢会让大家离去，只留下了郑洪和郑仁在身边侍奉。夜幕渐渐降临，晚风习习，暑气渐消。郑钢坐在黑暗之中，突然唤了一声：“郑仁！”“臣弟在！”郑仁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走近前来。

郑钢大笔一挥，签发将令，命令郑仁道：“你召集贺福、孙鑫磊、徐晃、乐进诸将速速商议一个南征方略出来，”郑钢的声音显得无比凝重，“同时传我的军令，从冀、并、青、幽、兖五州调集三十万大军直赴越都郊营——随时准备整装待发，南取重州和江苏！”“是！”郑仁从郑钢十余日前颁发密令调粮进京，就已猜出他将择机南征，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到来了，心头不由得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右手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上竟不知不觉间已捏出了一把热汗来。

那个时代，读书之风盛行，大多有钱人家都愿意让孩子去私塾读书，而读书人的终身学业就由类似育贤堂那样的场所来继续，这也是勇进每隔五日便要召开一次谈经论道大会的学府要地。每到这谈经论道大会举办之时，中原四方的贤哲名士无不如鱼归渊般齐聚堂上，互相切磋交流，砥砺才德。

社会上有德之人往往被称为“博学鸿儒”，他们有义务不定期地开导后辈的学业，这有点像我们目前的大学继续教育班，人人都能活到老学到老。今天的谈经论道大会却与往日有些不同，勇进在开会之初便宣布了此次大会只是由他出题，再请参会的儒林后进子弟们竞相答题，借以考验他们的德术器识。而朱朗、董越峰、孔盛章、孙舟、周枫、钱康等高卿大夫却在贵宾席上旁听评判。

像育贤堂这样的高级别学子聚会，一般也只有京师里才会办，学会规格高低取决于授课老师的地位，由于参加大会答题评判的朱朗、董越峰、孙舟、周枫等贵宾们都是执掌各级官吏擢拔选用之大权的府院要员，所以今天会上的儒林后进子弟们一个个也暗暗铆足了劲，准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力争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赢得他们的赏识与青睐。

年轻的学子们若能早早与那些学术官员混个脸熟，对自己将来的前途有很大的帮助，不管怎么说，得到了这些高卿大夫、府院要员的赏识，对自己将来在仕途上的发展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一定裨益的。

这次育贤堂的聚会，王公亲贵，社会名流全都到来捧场，这主要还是勇进的名气太大，他那桌几之前的一排排长席之上，坐着曾德权、赵彦、杨添宇、郑泽、郑宁、郑威以及新近应征入仕的吴质、王昶、何曾等青年才俊，一个个正襟端坐，恭候着勇进开口讲话。

勇进就当前社会上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出题，他要看看目前的年轻人对人生价值的具体定位，“诸位公子，这世间为宦入仕之士，尽毕生之心血而孜孜谋求者，”勇进凛凛的目光往堂下缓缓扫视了一圈，慢声言道，“不过是‘富’、‘贵’二字而已。却不知在诸位公子的心目之中，这‘富’、‘贵’二字是何含义？”

有些问题看似普普通通，但其中却蕴含深意，佛家与儒家学术大多是从简单的事物入手去分析深奥的道理。堂下诸位青年才俊一听，都不禁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嘛！在座哪一个会不明白“富贵”二字？

有太多的年轻人每天其实就在想着这件事，既然老师提出，便见郑威举手一礼，然后站起来向勇进躬身答道：“启禀令君老师，依小生之见，所谓‘富’者，即腰缠万贯、坐拥金城是也；所谓‘贵’者，即爵高位重、手握重权是也。”

听了郑威的回答，勇进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这其实代表了很多当前年轻人的想法，于是他只是微微而笑，复又看向其他青年才俊，仍是慢声而道：“诸位公子对‘富贵’二字还有什么不同的理解吗？”

大家听郑威的回答后，都觉得说到了自己的心里，自己也就是这么想的，勇进再次提问，场中众位儒林子弟不禁都愣了。郑威刚才的回答已是清晰明了，这“富贵”二字不做此解还能如何？

过不多时，大概是经过一番思考，等育贤堂静默下来后，却见郑宁昂头四顾一看，然后举手一礼，待勇进颔首同意之后，郑宁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启禀令君老师，依植之见，‘不取于人’方可谓之富，‘不屈于人’方可谓之贵。不知植的理解如何？还请令君老师赐教。

一个人的文学水平往往有部分来自天授，自己后天的勤学苦练固然重要，但是否有慧根，每个人都大不一样。“唔好一个‘不取于人谓之富，不屈于人谓之贵’！”孔盛章一听，在贵宾席上已是一声赞叹脱口而出，“郑三公子这番释义当真是堂皇正大，颇得儒学义理精髓啊！”董越峰、钱康等听了郑宁这话，亦是拍掌赞赏不已。

勇进听后也大为赞赏，心里暗想：后生可畏啊，郑宁不愧为将门虎子，他父亲郑钢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郑宁的释义已然接近义理真谛了，也难为他儒学素养精粹，否则绝不能理解到这一步来！

一个人出身的门第也往往会反映在他的思维框架里，勇进细细玩味他这番释义，郑宁自身所具王者之才的气概已然四溢，恍若釜上蒸汽腾腾然不可轻遏矣！但他仍不做最后的表态，还是微笑着又问：“诸位公子，对‘富贵’二字还有什么不同的理解吗？”

所谓高山仰止，一个高峰出现后，绝大多数人就无法望其项背，全场再次静默了下来。郑宁刚才的回答已然高妙超然，谁的释义还能比他的更精到啊？

虽然郑宁在当时的学子中，知名度已经极高，但就在这次的静默后，还是有人敢于挑战他的观点，只见杨添宇缓缓举手一礼，站起身向勇进一躬，深深答道：“小生在这里献丑了，依小生愚见，‘博取于人’亦可谓之富，‘善屈于人’亦可谓之贵。不知小生的理解如何？恭请令君老师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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