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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心在路上,穿解放鞋就够了咯。”鞠娇拍了拍徐小伍的肩膀,“披星戴月餐饮餐露。勇气就是最好的行囊,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也能够踏上前往那片雪地的路程,仰望夜空中的北极光。”
“我现在倒是没想那么多。”徐小伍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抖动着肩膀,仿佛想要甩掉身上无形的压力一般。
“别到时候有了机会,就又不想去了。”路远航发问。
“没准是去了,又不想回来了呢。”鞠娇笑着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徐小伍,“现在你也想看看树林里到底有多少棵树了。”
“谁让你告诉我了,还描述的那么细致。”徐小伍埋怨着。
“哎。知识的最大价值不在于知道,而在于激活想知道。”鞠娇举手伸出食指朝着徐小伍摇了摇,“那些未曾踏足的土地,只有你自己心存希望和向往,才能去冒险。”
“这就是又在敲打我吗?”徐小伍头已经埋的够低的了,现在他不得不把腰挺起来一些,免得身上这件还算得体的衣服,变得皱皱巴巴,“敲打一个你口中的,内心时刻怀揣着希望的人。一个应该如此的人。即使事物的发展,往往不那么尽如人意。”
“看来我说的话你半点没听进去。”鞠娇撇了撇嘴。
“其实在之前车上你说了那么多,我也认识到了一个问题。”徐小伍抬起头,“是什么让我不再抱有希望了呢?”
“希望寄托在自身咯。”鞠娇说着又补了一句,“不再抱有希望,就意味着还是不再相信自己。”
“是这样吗?我也在问自己。”徐小伍像是若有所思,默默说。
“你知道我们的话题,为什么聊着聊着就变得高大上了吗?”路远航水波不惊地,说出了他积攒已久的问题。
“单就以我来说的话,我觉得是以前困扰的问题,现在想想,好像根本不是问题。”徐小伍沉声回答。
“是啊,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因为那些曾经那些困扰你的都会烟消云散,届时,就会有更大的问题就会出现。”鞠娇在一旁补话,“你会试图搞清楚自己人生的剧本。首先不会是你父母的续集,不仅是你子女的前传,更不能是你朋友的外篇,而是你,是应该关于你的剧本。”
“现在说了这么多,至少在这件事上,你还要自甘沉沦了吗?”鞠娇站起来说出了她的最后一问。
“我还以为你不会这样呢。”她最后在这个问题上,自问自答了。
“我本就不愿这样。”徐小伍双手放在膝盖上,庆幸自己最终一开始没有失了态度,抬起头,在这次漫无目的的闲聊中,唯一一次直视鞠娇的眼睛,“可我早已别无选择了。”
鞠娇听到最后一句话,她顿时有种像是一艘没有动力的船,在海上漂泊的无力感。现在时候不早了,她只能失望离开,任由徐小伍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鞠娇,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她出了门,路远航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徐小伍郑重声明,“徐小伍,明天早上八点,我希望你能准时出现在公寓宿舍楼下。”
徐小伍听到这段话不禁愣住了,他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他想说自己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的车票,准备离开,他想说自己早就知道有很多人排挤他,甚至不想让他待下去,自己走也就算了。
可他看着路远航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了结业大会那天;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是路远航站了出来,帮他授业,一声不吭的在台下捡起属于他的掌声。
他现在不该就这么不辞而别,这是对帮助过他的人,最大的伤害。
“我只问你,你愿意吗?”路远航不想废话了,他真的累了,不想在再这个说的,早已翻来滚去的问题上打转了,现在只要徐小伍的说出自己的意图,那这事情就算结束了。
“好。”徐小伍微微张口回答。
“那你回去正常休息吧。”路远航走到床边,脱下自己的t恤。
徐小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的后背。只见那不算宽阔的背脊之上,赫然出现一条条疤痕,蜿蜒曲折,如同一条狰狞可怖的蜈蚣一般,从肩胛处开始,一路蔓延而下,经过后腰,一直延伸到了侧肋之处。那丑陋而扭曲的模样,仿佛是被恶魔用利爪狠狠地划过所留下的印记。
徐小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他从未想过会见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显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终于,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等到他关上路远航的宿舍的房门,等到他忍着苦涩坐上电梯,一步一步返回自己的宿舍,含着泪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再一件一件重新拿出来,放到它们原来的位置上。直到所有物品都恢复原位,直到他重新躺在那张床上,突然想起了往事,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嗨呀。要我说,小伍这个孩子跑那么远,去什么汉尼米欧学院上学合适吗?”一个面露稍显殷切的亲戚,在徐小伍面前絮絮叨叨。
“三姨。小伍好不容易能有个正经地方去。”徐小伍的妈妈在一旁,看着呆站着的徐小伍,身着一身简衣,“不管怎么着都得去上,再贵也得去,再远都得去。”
“那小伍,你说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你自己想去吗?”三姨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敲打着徐小伍,“我和你三姨也愿意帮帮你。”
“我...”徐小伍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哎,我可提前说,付出可不一定会有回报。你想去那个汉尼米欧学院,没人拦着你。”三姨嗤之以鼻,阴阳怪气的继续说,“但如果还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我劝你还是和大家一样,找些自己擅长的活计干。”
“三姨。这话说过了啊。”徐小伍一直沉默的爸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儿子自己不想上学回家鬼混,别牵扯到我儿子上。”
“我儿子那能叫鬼混吗?”三姨的说话的气势顿时高起三分,“我就说,你儿子去那样的学院就是当垫脚石,人家进去的都是什么人,你在看看你儿子啥样,他老子又是个啥德行。”
“这不用你管。”徐小伍的父亲大手放在徐小伍的肩头上,“你是小伍的三姨夫,就说给不给吧。”
“小伍真的要去吗?”三姨夫闷声压低了声音,三姨还想再跟着说什么话,又被一个眼神压了回去,“小伍,你自己说。”
“小伍,咱别管人家怎么说。”徐小伍的妈妈眼见徐小伍不说话,于是继续说,“爸爸妈妈知道你有天资,别糟蹋了,因为这点事放弃了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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