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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觉人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锅碗瓢盆砰啪相撞,风似地刮过耳畔,数都数不尽,清风馆像块豆腐在油里滚了一遭。
偌大的大堂里则冷冷清清,魏无缺随意拉开椅子,自行点上了茶水,任凭惨叫声过耳也不为所动,他知道叫得越惨烈,就证明死的人越少。
真正的人间炼狱是近乎无声。
台上的旦角唱完了戏,听着那些惨叫也发慌打哆嗦,瞧见魏无缺像个没事人似的坐着,慌乱间真是又惊又奇。
魏无缺微抬眼皮道:
“唱得不错,是宝剑记的哪一出?太久没听戏,一时想不起来了。”
见这人着装不凡,旦角敦敦实实行了一礼:“回这位爷,是林冲夜奔那一场。”
“就接在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之后的?”
“是的爷。”
大堂内无事发生,旦角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就又问:
“爷你可还喜欢?”
旦角自觉唱得不错,这话问出口,就是要等人一番夸赞,再回几句谬赞谬赞,旦角“谬”的口型都做出来了,却听到魏无缺一句:“不喜欢。”
“谬赞了…”
旦角及时止住,一时惊异得卡住了口型,半晌后道:
“爷怎么不喜欢?是小生唱得不好?”
魏无缺摇了摇头,问道:
“你唱得不错,却不衬我心意,我不喜这故事。”
“哪不喜,是觉窝囊?可这林冲躲了一劫,之后就杀回来了。”
“那林冲夜奔之后呢?”
“落草为寇了呀。”
魏无缺挂起笑意道:“就是这不喜,大好男儿,青年才俊,合该扫清奸佞,为天家所用才是。”
原来是这不喜…旦角一瞧魏无缺的衣服,显眼的斗牛服,正儿八经的官差,也无怪乎听这些水浒戏不喜了。
旦角微一琢磨,把话滚溜一说,顺着人意思圆话道:“水浒一百零八星聚义,之后仰赖宋帝圣明,齐齐受招安,也是为天家所用,报效于社稷啊。”
魏无缺已是起身,负手缓步朝大堂外走去。
临走前,他把三四钱银子留到桌上,
“说得不错,我正想去招安。”
旦角几步跳到台下,双手把银钱一怀,掂量起分量,放牙便小心一咬,脸上就乐呵一片,别人收不收招安不说,自己这“林冲”是真想受招安啊。
………………
一手按住头颅,陈易将唐泽魂魄抽出,拘束掌心,飞快抽魂索魄。
他感受到唐泽临死前的释然与不甘,像是梅花鹿的一时失足、坠入万丈深渊,起初时声嘶力竭,到了后来却慢慢宁静,最后砰地一声巨响,化作了一滩烂泥。
陈易虽能理解,但不为所动。
只因自己自认不会死。
渐渐的,绝巅踏云的步伐在脑海里演练出来,仿佛有个小人在一遍遍走桩,脚下并非木头,而是悬崖峭壁。
步伐轻盈又稳当,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初时的慢是为定立犄角岩石,动为纵身飞跃,沿左右而动,行走如龙,回身若猴,讲究上腰抓落点,下腰重发力,就如攀山登岩的梅花鹿。
真气汇入其中,绝巅踏云到手,陈易好久没有这种学到功法的兴奋感了。
不因别的,实在是见猎心喜。
唐泽施展绝巅踏云的景象仿佛还回荡在脑子里,陈易下意识人随念动,在屋脊上踩出几步,碎裂的瓦砾划着落下,他看上去有些歪歪斜斜,待发现有人靠过来时,急停脚步,哈哈一笑置之。
但见魏无缺的身影落了过来,月色下缓步靠近,后者眸间带着欣赏之色。
陈易停住脚步,淡淡道:“谢过魏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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