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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忱点了点头,道:“我这样子也送不得你,你路上小心,得闲记得家来坐坐。”
江石应下,轻拍了拍他的肩,临走又嘱付一句:“你爹西去,你便是一家之主,学着扛扛一家的担子。”
付忱端整面容,正色道:“江弟这话是肺腑之言,我定记在心里,等我养好伤,必担起家中重责。”
江石原本还当他一个身娇肉贵的富家子,突逢大变自此一蹶不振,倒不想狠摔一跤,依旧挣扎着爬了起来,付和生在天有灵,心中也得安慰。
出了付家大门,江石瞄了眼紧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付家小厮儿,这才从怀中取出身契看了一眼,奇道:“原来你名唤付小司,怪道付伯父唤你小司儿,我还当怎连名都没有。”
付小司憨憨一笑:“原是郎主随意取的,不过一个名儿,能应就成。”他看了眼江石,怯怯问道,“郎君,我们可是家去?”
江石心下奇怪,问道:“我家贫寒,你跟了我怕是有好多操劳,远不如留在付家安逸。”
付小司吓得脸色剧变,忙道:“郎主吩咐我跟着郎君,我心里眼里就只郎君一人,郎君切莫撇下我。”
江石道:“你只管大胆与我说,付伯父既把你给了我,那我便做得主,你留在付家,既有付伯父的旧主情,又有我的几分薄面,付伯娘与付忱想来应会善待你。”
付小司连连摇头,坚声道:“不不,我只随着郎君,郎君吃干我吃稀,郎君要是吃稀,与我一口汤便好。”他缩缩脖子,害怕不已道,“付……付家……我怕得紧。”
江石眯起眼:“怕得紧?”
付小司挠着头:“就是心中害怕,晚上睡着都不敢合眼,况……况且……”他况且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石深深地看他一眼,付家高墙深院,门口依旧悬着白幡,细听,悲哭、哀泣、咒骂、木鱼声交织成一处,无孔不入般渗透开来。
阿萁坐在茶铺一角,时不时地探出头看了看付家巷口,眼见日渐中移还没有人影,便有些心焦,低语道:“江阿兄送了口信,说是今日归的,莫不是我听岔了?”
沈越翎老神在在道:“是阿姊心慌。”他的长随在他身后也笑着道:“小娘子没有听岔,送口信的说得正是今日。”
阿萁讪讪一笑,溜眼沈越翎:“天这般热,你跟着过来甚么?”
沈越翎一摇扇子:“我急着再见江阿兄,好与他把酒言欢。”
阿萁笑道:“听你夸口,你这岁数,言欢也就罢了,把酒?我不信娘子许你多吃酒。”
长随立马跟着道:“小娘子说得有理,娘子管得严,小郎君要是吃醉了,怕是我要跟着挨板子。”
沈越翎瞪他一眼,老气横秋道:“老陈,这话可不入耳,我几时吃醉过?”
陈长随笑着哄道:“小郎君莫怪,我这不是生了颗白担操劳的心。”
沈越翎叹口气,深思半会,这才道:“不过,这段时日我要自省吾身,不可犯下丁点的错误,半点都不可惹阿爹生气,老陈,你记得时时刻刻点我。”
阿萁在旁大奇:“这又是为了哪桩?”
沈越翎理直气壮道:“自是为了同你们一道进京,啊呀,这等始到一,一生二之事,怎可少了我。”
阿萁愣了愣:“我听娘子道,特将你从你叔父那接回,是要你读书的。”
沈越翎笑道:“多行路,多读书,二者不可兼时,自是择前者弃后者。”
阿萁暗暗摇头,难为沈家主与沈娘子生养了这么一个爱擅歪缠的儿郎,一日到晚,应付他都不知要花多少心血。她眼尖,一面跟沈越翎瞎扯,一面看向路口,忽见一片衣角映入眼帘,弃下手中茶杯,便从茶铺奔了出去。
艳阳正好,少年郎君见到她,笑比艳阳灿烂。
“萁娘,你怎来了?”
阿萁抿唇笑道:“你去时,我送的你,如今你归家,我也要迎你一迎,不然,去时有,来时无,好似不够圆满。”
江石笑看着她,道:“那……这次送了又迎,下次要不要送我?”
阿萁促狭一笑,装着深思良久,摇了摇头:“这次又送又迎的,下次就算了罢。这暑去秋来的,田间有粮要收,山里还有秋蕈要采,好些事,哪里得空再送你,再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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