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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桂拨开芦苇丛,走到小溪边,提起裙角,低头一看,绣鞋沾了湿泥,已经污了一大片。
她懊恼地啧了一声,扯了一把枯萎的干草团成团,蹲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用草团小心翼翼擦去绣鞋上的泥土。
“桂姐!桂姐!”
岸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傅桂头也不抬,不耐烦道:“我在溪边。”
那呼唤的声音停了下来,傅月穿过一条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走到溪边,刚好是对岸的位置,如释重负道:“原来你在这儿,可叫我好找。”
傅桂洗干净绣鞋,站起身,隔着小溪白她一眼,“你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你放心,我晓得的,选秀那种事怎么着也不会轮到我,咱们这里从来没出过娘娘,连个藩王妃也没有,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趁你不注意偷偷跑去城里。”
傅月脸上闪过一抹薄红,“我、我没疑心你,我就是怕你不认识路,跑远了找不回来。”
傅桂擦干手,道:“好了,回去吧,我就是出来看看景,村子里也没个人说话,怪闷的。”
傅月松口气,“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低头看看小溪,怕弄脏鞋子和衣裙,转身往来路走,那边有条小路可以绕过去,“你等等我,我这就过来。”
傅桂站在溪边等她,等了半天,没见傅月过来,忍不住扬声喊:“月姐?”
没人答应。
她心里猛地一跳,提起裙角,顾不得溪水冰凉,直接踩进溪中,磕磕绊绊登上对岸,穿过一人高的芦苇丛,走到大路边。
大路是乡下土路,泥泞不堪。此刻,正有一辆马车因为车轮陷进泥里而停在路当中,车把式和仆从打扮的人正费力把马车推到另一处略为干爽的地面上。几个随从模样的人围着当中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在路边休息。
那中年男人白白净净的,体态肥胖,笑盈盈的,正和傅月说话。
傅月胆子小,远远看到家里的丫头和婆子顺着田埂找过来了,没敢理会男人,往婆子那边跑去。
傅桂吓了一跳,狠狠瞪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拔步追上傅月。
中年男人摇头失笑,转身问身后的随从,“你看那个小娘子,是不是有点孙娘娘年轻时的品格?”
随从谨慎地答道:“郑爷爷觉得像,那肯定是像的。”
郑丙微微一笑。
……
夜里,莲壳果然来楚王府接傅云英回去。
“崔大人走了。他忙得很,吃饭的时候知府大人那边就找过来了。好多人在外面等,崔大人一个都不理,让他们在廊下等着,那些人官爷们只能干巴巴坐在那儿等,崔大人倒是和没事人一样,和少爷谈了好久学问上的事才走。”
快到宵禁时候了,外边黑黢黢的,晚归的行人匆匆返家,深宅大院次第点起灯笼,罩下一团团摇动的暗影。
傅云英没有多问,骑马过了大街,正低头想心事,路边忽然冲出几个人,拦住她的马。
乔嘉反应快速,抽出佩刀,催马急走几步,挡在傅云英跟前。
那几个拦马的人竟也不惧,垂着手道:“傅相公,小的是赵家人,三太爷有事交代您。”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乔嘉一言不发,下马,接过信,递给傅云英。
天色昏暗,傅云英看那几个拦马的人确实是赵家下人没错,接过信,借着火把的光芒细看,上面确实是赵师爷的字迹,有些诧异,“老师回武昌府了?”
拦马的人答:“昨儿个回来的,现下就住在巷尾赵家别院。”
那倒是和贡院街不远,只隔了几步路。赵师爷确实说过赵家会在武昌府另外赁间新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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