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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黛纳闷:“世子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隋云瑾:“你穿这身去?”
嗓音低沉锐利,在她珍珠项链下的锁骨窝凝了一凝。医馆的博士们个个保守肃静,可没这般绮丽。
不可以么?姝黛不解,她惯是喜欢鲜颖靓丽的颜色,不喜欢清清淡淡素素寡寡的。
姝黛偏说:“大人是怕我过于艳丽还是怎的,莫非这影响工作?”
隋云瑾的那股酸意又强咽了下去,淡道:“却也不是,走吧!”
暗地为自己的情绪愠恼,她本就是个招摇的女人,爱穿什么穿便是,与他何干,何必约束。
而后主婢二个上了马车,隋云瑾骑马随在旁侧,一路到了福善坊。
太常寺、太医院、御药局等部门都在福善坊,那些被救下的年轻男女安排在了一个晒药的大院里。
五王爷凌琋所配的催-情丸,会让人迅速亢进生瘾,且不知疲倦的行欢作乐。每隔二日定时给,若不吃则难受,日日耗损元气亏虚而亡。但吃了丸子,也顶多两年就能把人耗干,许多撑不住的男子没两月就已经死了。譬如前些时候,官府捡到的那几个逃出来却立时毙命了的男女。
姝黛拂裙走过去,瞧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从十几岁到二十五岁上下,有的看着比自己还小不少。个个生得端方秀美,若没被抓走,不定将来会是怎样前程,此刻却双目凹陷,形色枯干。
心底只觉五王爷真该千刀万剐了才解恨,唏嘘地问道:“这些都是被抓走的姑娘小伙子?”
隋云瑾亦觑了一眼,情绪却沉定:“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此案恶劣,所以更加非破不可!”
——
宁知背后主谋者是皇帝最亲近的幼弟,也秉正无私,绝不姑息。
午后的光影绰绰,打照在男子修挺的轮廓,晕出一层淡淡的光。那如玉脸庞上的清正之气,肃沉刚直,长身玉立,看得姝黛不自禁心跳起。
好吧,她的确是有点佩服这位隋世子了。
外面都在传说他这么做越发得罪了太后。如今皇后抱恙,中宫势微,人人都悄然往太后那边靠。他此时此举,扳倒了太后最宠爱的五王爷,无异于在给自己挖坑。尤其侯府老夫人久病在床,之后他侯府还能撑得了多久的体面。
偏偏他却对案子照办不误,说不让人佩服是假的。
姝黛便加紧了几步,跟在隋云瑾身后走进药博士的配制房。
……
姝黛对调香经验丰富,从三岁能跑动起,就围着祖父的药架子转。她鼻子又灵敏,时间久了,拿一碗熬好的汤药在她面前,都能分辨出包含的药材。
因着祖父是医药世家,江南道的商业又繁荣,胡商众多,她对外邦迷香自不陌生。
虽然平日里慵松娇养,但入了药房却不拿乔。绮美的长袖挽起,便与众药博士融入工作。
一直忙到了夜里酉时,数次调试之后,终于分辨出了迷香的来源。把药博士们齐齐松了口气,对这位临时加入的美人小姐姐倍加赞赏。
隋云瑾下了曹部,路过顺道一看,姝黛竟然还在忙碌。既是自己请她过来,他便立在门外等她,透过薄纱门帘,但见姝黛走动的身影,她微蹙眉宇,时而绽妍浅笑,与药博士们自然活络地往来交道。
看得他意外,本以为她该是娇矜自傲,矫揉造作,总不会太快的融入。没想到……
一时心里或者是轻松,又或者莫名的酸劲,男子攥了攥手掌,把目中的欣赏悄然掩起。
安排了马车接她回府。
往温府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段街市。五月初至,天气渐热,夜市上越发地热闹,卖杂货小物的,摆小摊烧烤的,空气里飘着的不是脂粉、便是蔬果烤肉的香气。
“咕。”络雪眼睛巴望着,忍不住吞口水。
傍晚时才下过阵雨,青石路面上略有湿漉未干,隋云瑾骑马走得慢,瞥见了姝黛望向窗外的侧脸。那夜色的忽明忽暗中,女人看上去没白日那般明艳,而多出了几分倦色与静谧。
其实还是纤瘦的,珍珠项链旁的两侧颈涡,打着白弱的光泽。竟忽然又让隋云瑾想起来,她惊慌吃怒地把自己埋在浴缸里,像只湿漉漉兔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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