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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倒不是很在意这些的人,随意应了一声,便又将注意移回到李怀叙受伤的胳膊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质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
李怀叙见公孙遥行完礼,马上便又回来搀扶着自己的胳膊,嘴角不禁朝她弯了弯。
“我以为如今的大雍是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外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哪想,都快临近扬州了,就在岸边的渡口,还能遇上强盗和劫匪。”
他将事情囫囵说给程恪听,说话时带着不少轻松与戏谑,宛如全然没将这些当回事。
“强盗与劫匪?”程恪却一时神情严峻,“你具体是在哪遇上的?”
“就在距这边一两日路程的陈塘渡岸边,舅舅放心,没什么大事,万幸我带的人手足够,没丢什么东西……”
“你没丢什么东西,那是因为你有足够的护卫跟着,若是没有护卫的百姓,岂不是必定凶多吉少?”
程恪忽而不剩什么耐心地看着他,又瞥了两眼他的伤口,仓促叮嘱道:“赶紧喊郎中来看看吧,这几日在家中好好休息,少出门走动。”
话落,他便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好同自己许久不见的外甥与外甥媳妇说,昂首阔步,疾步向厅外走去。
公孙遥怔在原地,看着他雷厉风行的背影,想,都说外甥肖舅,但她今日所见所闻,怎么同传闻中半点不同?
不说外形上的天差地别,便就是这浑身的气势,办事的态度,也根本都截然不同。
或许是李怀叙常爱在她面前耍宝的缘故,她反思,所以即便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寻常时候也只会觉得他是个唯爱吃喝玩乐的纨绔。
而程恪却不同,他的每一寸眉骨,都仿佛写满了百姓和大义,铿锵有力的步伐,更是叫人单看背影便足够放心,知道他定是个愿意为民请命的好官。
她听李怀叙声色洪亮地在自己耳边喊:“这便走了吗?舅舅不留下来用个晚饭吗?”
程恪没有回他,不过须臾的功夫,一身紫袍长衫和那双沾着不少泥点的靴子便已经快要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
公孙遥回过神来,忙吩咐人去喊郎中,扶着李怀叙坐下之后,才问:“舅父怎么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戳戳他另一只还完好的胳膊:“还说什么见了面,他定会疼你的,我瞧,他压根就没功夫管你。”
“那不是因为他太忙了嘛。”李怀叙熟练地攥住她的手。
“可我瞧,他似乎也不是很想我们到扬州来。”公孙遥实话实说。
李怀叙却又有理由:“那不是因为我被父皇任命为江州司马,照舅父所想,我既离了京城,便该即刻前往江州赴任才是,哪能这般潇洒自如地四处飘荡。”
也有道理。
程恪那样的人,一看便就是恨不能将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扑在公务上的,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外甥是个碌碌无为之徒。
公孙遥打趣他:“你也就是仗着父皇疼你。”
李怀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我好歹是他膝下生的最好看的一个儿子,他不疼我,疼谁?”
男人对自己的样貌太过有自知之明,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公孙遥笑看着李怀叙,听他又已经开始感慨,自己为何就没能同潘安生在一个时候。那样,他想,他李风华的赫赫大名,当还能传的更加响亮一点。
她憋笑憋得实在辛苦,只能嗔着他道:“你少自以为是了。”
“那不然,娘子难道觉得为夫不配?”
“配不配的另说!”她估摸着郎中快要到了,抿着眼底深深的笑意将他的袖子翻上去,露出已经被血浸染成红色的纱布。
她脸上的笑意终于止住,忽而又有些心疼:“你为何要同舅父说,那群人是强盗或劫匪?他们摆明了是早就埋伏好的,必定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舅父刚到扬州,每日已经够辛苦了。娘子瞧他上咱们家来,鞋上都还满是泥浆,说不定是刚从洛村回来,便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本王实在不想舅父再为我与皇兄们之间的事情操心,等他派人去陈塘渡调查完回来,发现已经没有强盗和劫匪了,事情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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