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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没有说话。
薛清极缓过劲儿踱步走来,他好像又成了个温文儒雅的修士,垂眸看着山怪,眼中闪过些许理解,开口道:“那么,是谁让你越走越偏了呢?”
洞中归于平静,隋辨等人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手掌划破了,身上多出许多伤口,连灵力都耗损见底,几人互相搀扶着走过来,老棉无法行走,被胡旭杰背着靠过来。
见山怪依旧精神恍惚,老棉拍了拍胡旭杰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勉强坐在了山怪对面儿。
老棉看着山怪,他如今残成了这样,山怪已不大敢正眼看他。
半晌,老棉道:“我第一次来这大阵时也这么跟你坐一起聊过,那时严哥跟我说,你是这儿的山神,我嘲笑你不过是个精怪,得了供奉倒真把自己当神了,挨了严哥好几拳……后来我年纪上来了,想到这茬儿也觉得自己该打。你做了人心中神该做的事儿,那你就是山神。”
山怪低着头,抚着洪宣干枯毛糙的头发。
“你那时候被我嘲笑了,却没生气,还嬉嬉笑笑地请我吃山里的果子。”老棉露出怀念的神色,顿了顿,低声道,“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难道现在了还不能说?”
山怪抬起头看着老棉,身上仍旧缭绕着孽气,脱离阵眼后不过这几分钟就已经显出将要消散的趋势,它看着老棉无声地哭。
严律摸出烟来点上,轻声道:“你要消散了。”
这话仿佛一记闷棍,击打在山怪的头顶,让它浑身一颤。
严律却并没停下,边抽烟边说:“不知道你这样的精怪,在现在已经毁得差不多了的山里要多久才能再凝出有意识的实体。他,我留不得,但我会把他埋在这山里,也算你们死在了一处,埋在了一起。”
薛清极抬眼看了看他,抿起唇不再说话。
山怪终于哭出声来,仰起头看着严律,呜咽道:“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悲戚,听的人心中难过。董鹿等人别过头去。
“许多事不是你说一句‘我错了’就算了的。”严律慢慢道,“但我也说过,死亡是会把所有痴嗔怨恨一笔勾销的。我会杀了你,了结你在这尘世的债。”
山怪似哭似笑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得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铃响。
小堃村中几人已听到过这古怪的铃声,所有人立即戒备起来,严律瞬间起身,提起长刀就要追出去。
山怪的身体剧烈颤抖,身体中仿佛有什么要抽离,死期竟然在这一声铃音中轰然而至。
它第一反应却并不是痛呼,而是搂紧了洪宣的身体,用断臂指向之前满是树瘤的洞的方向,语速极快道:“那里有个死人……很古怪,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但一定有问题!”
铃声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严律和薛清极对视一眼,知道对方都没能捕捉到这声音的来处,严律只能立刻闪去洞中。
那洞内早已是尸体叠着尸体,他本以为自己无法确认到底哪个才是山怪说的“古怪”的死人,没想到一进入洞中立即瞧见一具身着白衣平躺在地的尸体。
周围死尸虽都是横死,却都身体保存的十分完整,和那些“山神之子”很相似。
但唯独这尸体胸腔被整个挖开,心脏不见了踪影。
这人一身白衣,衣袍样式已很古老,严律只在千年前见过这款式。再向上看,见到这死人虽然已被开膛破肚挖走心脏,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用刀将这人翻了个面儿,发现这人背部似乎还有古怪,刀尖一划割开布料,这人后背便露了出来,同时露出的还有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鞭伤,伤口似乎经久难愈,外翻的断口周围还扩散出如电击过后的焦痕。
严律的脸色猛地白了。
这种类型的伤口他见过,能造成这样伤口的人他也见过。
不,不应该说是人。
能造成这样伤口的上神他曾经再熟悉不过。
死在这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薛清极看出严律的不对劲儿,皱眉上前两步:“严律,怎么回事?”
那边儿山怪的声音已几乎听不清楚,它却仍强撑着道:“我刚和阵眼融合后,一个用术法遮掩了容貌的男人找到了我,他向我询问我是如何长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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