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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容撑着头望向窗外,丫头们正在外头门廊子里说笑玩闹,打络子编花绳绣帕子,磕磕瓜子聊聊天,她们常玩的就这些,能消遣的时间也不多。
发着呆,又翻了一会书,坐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这日子,确实有点无聊,可没办法,她现在的身份是古代的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闷在屋子里,时间基本上都用于三餐饮食,读书习字和女红仪止,要么就去后院子逛一逛,要么就去给赵氏和老夫人请安。
几个姐妹有时候过来玩一玩,但是还不如不来,一来就没好事,就最小的黛容是个老实乖巧的,大姑娘慧容脾气娇矜,动不动就生气,三姑娘碧容小心眼,常常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相处起来不知道有多累,巴不得她们不要来,不来还清静一点。
不过慧容前些日子刚在赵氏那里闹了场事,连带着记恨上映容了,估计最近是不会来了,她可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当然了,能出门的机会也是有的,东家的赏花宴,西家的流水席,不过这些宴席的主要功能是为各家适龄男女牵线搭桥的,相看人家成了重头戏。
原先的余二姑娘自十岁以后懂得这些了,以至于她每次宴席都坐立难安,也不止是她,慧容碧容哪个不是这样?怕自己表现得不好不端庄,连菜都不敢大口吃,坐的格外矜持,脸上得体的微笑也要一直保持到宴席结束,这不是吃饭,简直是受罪。
映容来到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赵氏也带她去了不少宴席,不过映容同样坐立难安,无所适从,她知道这些名头生硬的宴会都是相亲宴,可男女不同席,相看人家也不是她看,是长辈们看。
她连看的机会都没有,还要忍受煎熬,生怕长辈们杯盏相接谈笑风声之间她的终身大事就被莫名定下来了,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这样的情境下,纵然她再心大也没办法稳稳地坐住。
除了各家各府安排的宴会,还有宫宴,但是宫宴只有身有诰命的命妇可以参加,所以余家能参加宫宴的也就只有老夫人和赵氏。
在映容的记忆里,仿佛她很小的时候参加过一场宫宴,老夫人和赵氏带着她和慧容一起去了,时间有点久远她有些记不清了,也可能是当时年纪太小记忆有点模糊,好像那一年她才三岁,那时候余家还圣眷正浓,所以才能有这样的优待,反正记忆中她就参加过这么一场宫宴,她只记得她去了,其它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五年前幼帝登基,长公主辅政后,余家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宫里对余家也仅仅是维持个面子情,毕竟还有老夫人在,开国功勋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
其实说到底,余家没落和后继无人也不是没有关系,连能建功立业的有用之人都没有,何谈家族振兴?
如果现在余家有几个文臣武将,东山再起不是没有机会,可如今只有余老爹这么个败家子和一屋子女眷,想再复往日荣光,实在是机会渺茫。
映容虽然明白,可她也不能说什么,余老爹虽然渣,还败家,可她还白吃人家白喝人家的呢,那只好把吐槽默默压回心底了。
拾兰掀了帘子进来叫吃饭,映容就起身往门厅去了。
书房和正厅是连着的,原是正房两边的小耳房改的,一间改成了小厨房,一间改成了书房。
出了雕花门便是正厅,中间摆了个六扇的香木刻丝琉璃屏风,拾兰采萍几个已经在摆饭了。
映容一向爱吃肉,赵氏怕她油荤的吃多了火气旺伤身体,因此厨房里做的菜都是搭配着来的,比如三鲜鸭子里放了山药,乌鸡汤里放了红枣和百合,烧肉脯里搁了白芨和笋。
素菜有龙须菜,凉拌瓜条和上汤小白菜,上汤小白菜虽是素菜,但是用鸡汤调了味,吃起来很是鲜美。
汤水就比较简单了,就是一道丝瓜蛋汤,旁边还放了一大盆莹白圆润热气腾腾的粳米饭。
拾兰摆好了菜,携素给她盛了一碗饭,这用餐的碗碟也是极讲究的,素白瓷镶金边,盘子底和碗底都绘有莲纹,从杯茶碗盏到汤勺筷子,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套。
原先的那位余二姑娘规矩挺大,但凡一套里面摔坏了一件,她就不肯再用了,这一套白瓷的是最常用的,还有一套烧蓝甜瓷和一套圆底印兰花的。
慧容曾给过她一套富贵牡丹的餐具,不过从来没用过,一直收在柜子里,因为她觉得俗气又浮夸,慧容用的东西向来和她的人一样张扬高调,不过余二姑娘会做人,虽然不喜欢,但嘴上不抱怨出来,反倒说的很喜欢的样子,慧容听了高兴也就没怎么在意她用没用过了。
最珍贵的一套是老夫人给的那套暖玉餐具,一整套餐具再加上一套茶具,全是用一块极好的暖白玉打造而成,通体没有一丝杂质,玉质和软,触手生温,连赵氏都说这样的好玉用来做杯子碟子可惜了,这一套也是从来没有用过的。
映容就着菜连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又喝了半碗汤,觉得肚子已经有些撑了才放下碗筷,一旁的携素和拾兰端着器皿服侍她漱口净手,洗完了手,摘月又递上一块绢丝帕子给映容擦手,映容接了帕子问道:“平妈妈是说今儿回来吗?”
“说是今儿回来,她家里离的远,平妈妈坐着驴车过来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
“她家孙子的病好了吗?”映容问。
携素接嘴道:“说是已经好了,小孩子闹病闹的凶,上吐下泻的,发热发了十多天呢,可把平妈妈给吓坏了,连夜赶回家去了,原也不急着让她回来,在家陪陪孙子多好,可这老妈子的性子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急吼吼的就赶回来了。”
里头说着话,外面一个小丫头叫了一声,“平妈妈回来啦!”
映容赶紧起身出门,平妈妈已经到了院门口,梳着个扁鬏鬏,压了枝银簪子,一身灰色麻衫,石青色裤子,脸上热的通红,左右两臂上挎着大包小包,正跟门口站着的小丫头们热切的闲侃。
见着映容出来,平妈妈哎哟了一声迎上前去,“外头这大太阳的,姑娘怎么出来了?”
“妈妈怎么急着就回来了?”映容牵了平妈妈的手,笑着道:“小虎的病已经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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