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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周念的两只耳朵和小脸都红了。
鹤遂的目光扫过周念通红一张脸,手腕微微一僵,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大手收回,心里很清楚,他是让她害羞的罪魁祸首。
周念留意到输液软管里有回流的血,已有十多厘米,忙说:“你把手放好,不要乱动了。”
带着哭腔的软音,却有着藏不住的关心。
鹤遂把手重新放在身侧,淡淡说:“没事。”
周念莫名觉得有点不开心:“怎么就没事,你这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鹤遂眼睑微抬,倦懒的眼静静看她,却没说话。
周念没在病床前逗留,用手指抹掉脸上和眼角的泪,然后重新回到画板的后方。
现在没有时间来给她多愁善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念重新拿起调色板和画笔,在铁凳上坐下,将注意力集中在画板上。
她刚要动笔时,病床上的鹤遂一脚将身上的被子踢开。
周念看向他:“你干嘛。”
鹤遂懒懒吐出一个字:“热。”
周念看一眼窗外的电闪雷鸣:“可是窗外在下大雨。”
鹤遂淡声重复:“热。”
可能少年太过血气方刚,周念也没勉强他盖被子,何况她还没画到他身上,对接下来的画画也没什么影响。
在接下来的画画时间里,周念不像先前一样总是和鹤遂说话,而是格外的沉默。她的眼角红润,明亮的眼底却暗藏着悲伤和茫然。
被她画着的鹤遂,凛冽单眼皮裹着的眼格外阴邃深沉,里面似乎有着与她同样质地的痛苦,只不过他更擅长伪装和不行于色,让别人很难看透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有着怎样的一颗心。
一副趋于完成的画出现在周念画笔下。
冷色调。
要素明确:病房,剥裂的墙皮,掉锈的输液架,药水剩一半的吊瓶,病床上破碎感极强的少年,额头上缠着白纱布,脸颊挂彩,鼻梁上一个刚掉痂的月牙疤痕。少年看向窗外,眼里是窗外的暴雨天,还有被摧残得弯了腰的蓝花楹。
周念在处理细节时,画了输液软管里回流的鲜血,是整幅画里唯一的暖色。
不可谓不精妙,让人一眼就能看见,更加强了画中人的破碎感。
其实鹤遂现在是正常输液的状态,软管里也是透明颜色,并没有鲜血回流。只是周念画到那处时,临时起意发挥。
旁人总叫周念天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画画上面,周念真的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小巧思。
画到鹤遂的上半身时,周念从画板上移开视线,久久注视着鹤遂。好半晌过后,周念试探性地小声问:“你能把衣服掀起来吗。”
鹤遂眸光微微一凝,没乱动,只是有点怀疑自己耳朵:“你说什么。掀衣服?”
“嗯。”周念哭过没多久,鼻音还很浓重,“不用全部掀起来,掀一半就好。”
闻言,鹤遂知道她想画什么了:“你要画我的伤口。”
“……嗯。”
鹤遂这才把脸转回来,深邃目光落在周念脸上,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说:“我不知道你口里的一半是多少。”
周念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多。”
他的眼睛随着她的手势上下滑动,然后一脸平静地说:“对你的大概,我实在是没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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