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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想,想一想她连呼吸都烫。
幸好,封暄当真松开了手,带着她一路穿过了十几排书架,司绒鼻子里全是旧书陈墨的味儿,还挺好闻的。
“告诉我确切的兵器分类,否则你一本本找等同于大海捞针。”
司绒想了想,说:“不常见的兵器。”
封暄道:“比如?”
司绒跟着他转过一面菱形纹石壁:“火……”
封暄蓦然停了下来,司绒也跟着顿住脚步,这一抬头,喉咙口干涩,艰难把后一个字说完:“……器。”
烛火轻晃,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地铺在眼前的书架,明明暗暗的光线下,司绒眼前赫然是一本老旧泛黄的火器全册。
司绒张张嘴,没能说出话。
封暄帮她取下高处的书册,装在小筐里,说:“别在这儿久待,这些够不够?看完再进来取。”
司绒轻轻攥住他袖摆:“你知道了啊。”
“想猜不到也难。”封暄说。
小到刀剑,大到攻防床械她都看过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要找的,那就只能是火器了。他把小筐放到一旁地上,手指在最上层的书册上划过,最后定在两本,取了下来,垒叠在筐里。
而后将手扶在书架上,转身看司绒:“但我需要提醒你,一百二十年前,丰城一战言无秀将军用了火器,满城死伤五万人,生灵涂炭,血流漂杵,火光噬影,成了人人不敢提起的修罗场,丰城如今,年节无炮仗,元宵无烟花,那是满城的痛,也是北昭的痛。自那之后朝廷禁用一切火器,搜罗所有相关书简籍画,全数销毁,世间还剩的,只有藏书室这一壁。”
司绒在话音里沉默下来,她站在封暄身侧,被他斜铺过来的影子牢牢圈住了。
话音里是少见的严厉,是谨慎,还有劝告。
封暄继续说道:“一百多年来,不是没有人打火器的主意,但凡出现,必是掀起腥风血雨,丰城的余波还在,永不会消散,它是造成大规模死伤的祸首,不仅受到朝廷严格管制,也受到百姓强烈抵触,连军中人士也视之如魔,世人对火器的惧怕,会让拥有它的人也成为天然的有罪者。”
“我明白。”
司绒这三个字没有力道,封暄带她进入藏书室,把书册给她,某种程度上同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是储君,但储君也会倒在彻底的反驳和声讨中。
她垂着头,像个明知是错也要犯的小孩。
封暄缓和语气,问到了关键:“阿悍尔不想要战争,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可怕的武器?”
“因为,”司绒的目光从他胸腹往上移,坠入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阿悍尔站到悬崖边了。”
她慢慢地跪坐下来,在最底层的一沓书册上一页一页地翻找,在清脆的纸页声中说:“北昭以城划分地域,阿悍尔以旗划分地域,最东边的邦察旗有一片长横草原,那里藏着一片黑水,那黑水藏于地底深处,燃则不灭,水浇不透。”
黑水。
封暄面色不改,扶在书架上的手已经慢慢放了下来,他以为她想要火器,没有想到她所图更大。
翻页声还在继续,蜷了下指头,再翻过一页,终于看到了想要的东西,她转头看封暄:“殿下。”
他半蹲下来。
司绒摊开书册,抬高,弯曲的手指头点在纸页上。
封暄往上一扫,眼底骤然有利光折出,那是忌惮和审视。
图纸上所示是一只铜做的四足柜,上横放一只巨铜,首尾大,细尾开小窍。筒中填放薄铜球,铜球内注黑水、铁砂、碎瓷和石子。
引燃时,可以发出数十丈远,落地即炸,火起不灭,且薄铜球爆开的瞬间里头的铁砂、瓷片和石子也受到巨大压力炸开,对四周产生巨大杀伤力。
一颗发出,或许能致数百人伤亡。
司绒的心在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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