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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雪后,外公外婆带她去一个表舅姥爷家拜年,江渡在长辈眼里,还是小孩子。进了门,寒暄着坐下,理所当然地被问起成绩,江渡永远是最有礼貌的客人,问一句,柔和地答一句。有小孩子过来打打闹闹,撞她身上,或者拉扯她,她也不烦,跟小孩在一起玩的有板有眼。
等到初三,江渡开始补数学,不得不说,补习老师真敬业,年初三就给学生上课,集中在上午。补习班里,见到一些熟面孔,江渡平时跟人来往不多,现在都在一个补习班,也就是简单打个招呼而已。王京京在隔壁,两人下了学会跑附近店里喝一杯热饮。
“快烦死了,从初二开始,家里就一直来亲戚,”王京京一副炸毛表情,翻着白眼,“你不知道熊孩子有多可怕,爬我家沙发,硬要我的东西,我说给我妈听我妈还嫌我不懂事,说我那么大了,不知道让一个小孩子,太无语了!”
江渡宽和地笑笑,说:“也许,等长大就好了,小孩子就是很调皮的。”
“好个屁!”王京京不屑,“我不信小时候没规矩长大了自动变好。”
“可让小孩子安静确实很困难,谁都有成长的过程,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我是说,三四岁那会儿。”
王京京还真被问住了,她摇摇头,不过很快明确表示她小时候肯定不是这么招人烦的那种。
“哎呀,你别这么圣母了。”
江渡脸一红:“我不是圣母,我是觉得,大部分小孩子好好引导能变好的。”
王京京二郎腿一翘:“对,那得是他们有一对正常的父母。”说着,苦笑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们怎么讨论起育儿知识了,你今年没回老家啊?”
“我外公这两天回去了。”
“好无聊啊!”王京京又开始感慨,“我本来打算初六约魏清越唱歌,约不动,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哎,你说高中什么时候能过完,我好想现在就去念大学,谈恋爱,想干嘛干嘛。”
仅仅一学期,王京京就觉得高中无比拖沓漫长,像没有尽头的铁轨。
江渡望着她,感受完全相反。她想考上好大学,这是必须的,但这个结果可以慢一点来,再慢一点,时间不要那么不舍昼夜地狂奔,她就可以跟某个人共处同一空间的光阴更多一分。
可是,王京京真的喜欢魏清越吗?江渡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又很快压下去了。那么,自己是真的喜欢魏清越吗?是荷尔蒙作祟?还是糟糕平庸的青春期需要一点色彩?她不清楚,她只清楚,那些对视的慌乱,谨慎的张望,以及能说上两句话的万分欢喜。
“要不然,初六咱们去唱歌吧?”王京京提议,打断了江渡的思绪,她顿时明白,张晓蔷肯定没请她。本来,她还在纠结怎么问王京京,又担心张晓蔷其实请了王京京,但王京京可能以为没请自己而不好意思问她,那万一到时碰上,还挺尴尬……这下好了,她暗自松口气,不用纠结这个了。
“要不然,初八?初八我陪你,我初六得陪我外婆去庙里。”江渡不自然地撒了个谎。
王京京撇嘴:“你还烧香啊,那是封建迷信,我们家从不进庙。搞不懂那些人,三十晚上那天排长队等着去撞钟,贼冷的天,还下着雪,这是多想不开啊。”
江渡不烧香,不拜佛,她也不信这些东西。可老人去庙里,求个心安,她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只是笑笑,没跟王京京争辩什么。
等王京京的妈过来接她们时,王京京一会儿抱怨妈妈来太晚了,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说自己想要个新耳机,她妈妈什么都答应。江渡坐在后排,看王京京脱了鞋一点坐相都没有地蜷在副驾驶玩她妈的手机,打游戏呢,一边嘎嘎大笑,一边骂人。
“你这孩子,又带口头语,都跟谁学的?”
“谁不说啊,我们同学带口头语的可多了呢,相当于助词。”
“不学好,我看你皮痒痒了。”
“哎呀,说句口头语又怎么了,人家学习压力那么大,妈还老是唠叨,都要崩溃了!”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江渡沉默地听着,她扭过头,看窗外依次掠过的高楼大厦,云在上面,耳朵旁又飘来一句:
“给你买的羊毛袜子你不穿,活该冻脚!”
王京京的妈妈给她买了羊毛袜子啊,一定很暖和…………如果我妈给我买羊毛袜子,我一定穿。她没头没脑地想到这,忽然惊觉,并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就又像一只不想唱歌的促织了,安静看风景。
她突然就知道送张晓蔷什么了。
为这个,江渡苦恼一段时间了。水晶球、日记本、好看的发饰……好像都太幼稚了,同时,她知道张晓蔷家境优越,送什么估计她都感觉一般吧,那不如送个实用的东西就好了。
下午,她联系上张晓蔷,张晓蔷的网名很个性,绝对不是什么轻舞飞扬,水晶之恋,她叫“俗不可耐”,明明她是个相当有风采令人羡慕的女生。
江渡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
张晓蔷一下猜出她是要送礼物,先是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说:
千万不要太破费哦,我要是不让你买礼物你肯定不干,聊表心意就行,我其实是很简朴的一个人,哈哈。
最终,对方还是说了钟意的颜色:紫色。
江渡于是买了双紫色羊毛袜子,包装袋很漂亮。初六那天,她提前半小时跟补习老师请了假,做贼似的跑出来,唯恐被王京京看到追问,而且,对王京京撒谎她自己过意不去。
约定的饭店坐公交就能到,江渡到时,张晓蔷就在门口站着呢,等着迎人的样子,她穿了件雪白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围红色围巾,特别显眼。
江渡也有个白色羽绒服,去年买的,没怎么舍得穿,太容易脏了,一天下来头发就把领子扫出淡淡的痕迹来,很尴尬。但是,白色羽绒服真好看啊,她看着张晓蔷,由衷地说了句:“你羽绒服很漂亮。”
“谢谢!特地穿的。”张晓蔷就是这么大方,开开心心接受赞美,绝不会忸怩地否认。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同班同学,算起来,江渡跟林海洋是最相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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