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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术在第一眼就被色彩鲜艳的布老虎给吸引住了,卖他的摊主说这是“兔儿爷”,小小的好似年娃娃的人偶,脑袋上还竖着两只白色的兔耳朵,身后背了两面艳红的靠旗,胯.下坐着神采飞扬的打老虎,红的绿的白的混合在一起,颜色艳丽极了。
这本来是用色彩的明艳来抓小孩子眼球的,现在看来却是无意间多引来了一位成年男子。
朝术顺手就买下了两只,一只扔给萧谦行,一只放在他手中捏着把玩。
还有那传说中用来益智的九连环与鲁班锁,朝术也想不起来他幼时有没有玩过了,现在拿去给那些孩童们玩,恐怕拿到手上就会觉得无趣扔掉,落到朝术这儿,却觉得正是恰到好处的合适。
反正他解不开,还可以对着萧谦行颐指气使,让对方来教自己。
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锋芒初露,带着少年人的矜贵与任性,连下巴都微微抬起来。
挑衅似的目光落在了萧谦行身上,对方不怒反笑,揉着他的脑袋,相当有耐心地叫他,一个九连环几乎都是在他一点一点的耐心指导下结束。
之后他们还去放了纸鸢,分明只有一日的时光,他们却做了许多的事,好似要将前半生的苦闷与无趣都弥补回来,一同沉浸在欢愉之中。
哪怕朝术回去之后面临的是萧子宴的盛怒,他也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了。
倘若世上事事都身不由己,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窗外的水田就像是绿色的波浪,风一吹就摇晃倒伏,然后挺直身子。落英缤纷,绿植一派欣欣向荣,外面的总角幼童正嘻嘻哈哈发出欢快脆亮的声音,欢快得好似就在太平盛世。
外面明明是桃花源一般安宁祥和的景色,朝术却觉得愈发凄冷,他心口空空的,好似破了一个大洞,莫名其妙就觉得寂寥憋闷得厉害。
然而心情愈沉重,他的面色就愈平静。
他仿佛一个没事人似的,在小庄子里歇下一夜,第二色又神色如常地处理成堆的公文,干着拷问审讯的脏活,同时还不忘发展自己的势力,好在之后给萧子宴使绊子。
张笺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许多,毕竟萧子宴算得上是他的头号仇敌,恨意就像是生在心脏上的毒疮,脓包破裂又恶心,在割除掉之前,它就会永远地折磨人。
当朝术知道萧子宴被无数人弹劾赈灾时搜刮民脂民膏,不体恤百姓,枉为皇子之时,他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早也有预料。
这只不过是张笺的第一层反击,好戏还在后面呢。
朝术手里捧着茶杯,将氤氲着雾气的豆青色茶水放于唇边,轻轻吹了两口之后再慢吞吞地啜饮。
他饮着茶,也不忘翻看手中的信封。
这是他得到的情报,萧子宴在被皇帝怒不可遏召回京城时,半途遇见了刺客,受了重伤,说是还伤到了要命之处。
这个地儿究竟是哪里要多明显有多明显,不必特地点明,知之者便众多。
这招真是一击毙命,给四皇子的打击绝对是重大的。
且不说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子还能不能继承大统,便是朝中势力不弱的大臣,在考虑同对方联姻时也要好好想想能不能将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发展裙带关系也得考虑考虑面子问题,这么着急将家中女儿推入火坑,要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来。
朝术撑着额头,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
他摸到自己额上的疤痕,喃喃低语:“萧子宴,你也有今天呐。”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伶仃的骨节凸起,青筋显露。
信纸被他抓在手上变得皱皱巴巴,变成难以入目的模样。
这段日子以来,朝术一直都装作自己气定神闲,毫不在意的模样,稀疏平常地做着自己的事,好似萧谦行离开这件事没对他造成半分影响。
唯有他自己清楚,他心中有多么的不平静。
现在手里抓着信件,他暴虐的情绪更像是翻滚的海面,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萧谦行离开之后半分消息也无,为何对方连封信都不愿意给他寄过来?!
他不愿意深想,仿佛一旦触及那个答案,就会是钻骨剜心之痛,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敢直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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