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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珐约夏柠出来,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对付女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但夏柠的身份不同,总得先跟她接触几回,摸摸清楚她的性子,如此,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夏柠心里对他的盘算一清二楚,因此,对帮他挑选礼物一事就比较应付了,反而是在跟梁珐的对话言谈中有意无意表现出自己弱势温婉的一面,这样,梁珐的胆子想必就大了,一个长得漂亮,又没什么主见,性子还温和的女郎,是比较好吓唬和控制的。
尤其夏柠的身世世人皆知,她是被养在外面十几年后才回到纪宫的,这么些年头,性子早在外面的磋磨中养成了,所以她表现出来的脾性和梁珐心里的预想还算吻合,于是,梁珐陪在夏柠身边的动作越发殷切,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几分。
夏柠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态度变化,但她还是装作懵懂未知,任由梁显在她面前表现,张晓晓则是本身就粗神经一些,梁显的言行细细考量也没有太过出格,所以,她自然对身旁两人间门的暗潮涌动没有察觉。
挑选好了东西,梁珐拿去结账,临走之前还拦着夏柠和张晓晓说请她们去一家新开的酒楼吃饭,夏柠本想拒绝的,但看到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嘴角浅浅勾起,在张晓晓应允下来的时候没有吭声。
街角处,云石手里提着几包捆好的草药,整个人在夏柠看过来的一瞬立刻缩回脚掩藏在巷口之后,他脸上的神色看着不怎么好,确实也是,云石自己也在心里哀叹,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让他看到什么不好,怎么就看到了昭宁公主和那个伪君子梁珐在一处说话。
这事吧,回去禀告公子不对,不禀告也不对,禀告了,公子心情定然不虞,不禀告的话,临远可是跟他说过公子和昭宁公主在围场时的种种,显然,公子还想跟人家再续前缘,所以啊,他就纠结在了这里。
再思虑之下,云石回府之后,还是打算跟祁简汇报这件事儿,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这梁珐不是个好人,昭宁公主生性单纯,要是放任她这个跟梁珐走得近,万一什么时候被人骗了,公子那儿就过不去。
“不就是让你帮我出去买个药吗?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吗?”云石路过临远时,将一大捆药包塞进他怀里,脸拉得老长老长,一副谁惹了他的模样,弄得临远看着他的背影抱怨出声。
云石听见临远的嘀咕声,停下步子回过身瞪他一眼,道:“你可闭嘴吧,跟你沾上点边儿就没什么好事儿!”
临远不服气地哎哎两声,伸出胳膊用手指着云石,一脸的不忿,却看到云石径自在公子门框上轻敲了两声,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云石怎么刚出去一趟,回来就有事找公子说?临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忖着云石出去那趟是不是发生了旁的什么事情,要不然他不至于那副态度,活像人家欠了他钱不还一样。
屋里,祈简广袖薄衫正在长案前看着祈连送过来的书信,知道云石进来,也没抬头看他一眼,只淡淡问他一句:“什么事?”
云石看了眼神情冷峻的祈简,也没打绊子,径直便对他道:“公子,我方才出府一趟,看到了昭宁公主和六公子梁珐一道在新开的珍宝坊闲逛,想着回来跟您说一声,您也知道,梁珐为人很有些过分的。”
祈简终于舍得将自己金贵的脑袋抬起来了,他看着云石,面色果然更冷了些,“你说昭宁和梁珐在珍宝坊?”
云石微微垂头,不跟祈简的眼神对视,回道:“是的。”
祈简从云石嘴里听到确切的回答,心里陡然冒起火来,在围场的时候,他分明跟夏柠说过的,让她离梁珐远一点,她当时虽然跟他闹别扭,但他以为,这种为她好的话她应当是能听进去的,如今看来,她是一点不长记性,看人也没眼光,茗城那么多正人君子,他偏偏和梁珐搅合在一起!
“她爱跟谁一块就一块吧,索性我也管不了她!”祈简话里似乎藏着刀子,语气听着凛冽得很,云石不知是不是没听懂,轻声应了一下便准备退出去,但在他出门之际,祈简一声“站住!”又让他停下步子。
“算了,还是找人跟着她,不要让她吃了亏!”祈简终于还是不放心夏柠,心中虽然气她不听话,但也总是操心着她的安危。
云石心想果然如此,面无表情地应声出去,接着,祈简就开始看什么都不顺眼,从夏柠那里受了气了,自然脸上就带出来了,又是中午的饭食不合他的胃口,又是新采买回来的墨砚用起来不顺畅,云石借口自己要出去安排事情,让临远在祈简身边近身伺候,于是,被挑毛病的临远心情也不佳起来。
直到下午时分华阳的胞兄,赵王长子梁期过府来探望他,祈简拉下来的脸才恢复正常,临远心里对梁期那个感谢啊,便是他们公子长得再好,但总摆出一副挑剔找事的嘴脸,他们当下人的也不想多看啊。
梁期过府探望祈简,是受王后所托帮华阳找祁简问个清楚,当然,这只是走个过场,给华阳一个交待,在知道祈简的身子确实有些问题之后,梁期心里,也是不太愿意将自己胞妹许给祈简的,虽说他和祈简关系向来不错,可再不错,也好不过自己的亲生妹妹。
好在祈简也上道得很,在梁期刚露出些口风时,便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我兄弟之间门,就不用这么彼此客套了,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拒绝了王上对我和华阳公主的赐婚,一方面是我的身子确实不好,不想拖累无辜的人,另一个,你也知道,我早晚是要回越国的,我从十岁上下来到赵国,华阳跟我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如此,我就更不能将她扯进这么一堆乱事之中,你也是为人兄长的,应当能理解我一片心意。”
祈简这话说的,仿佛发自肺腑一样,反正给梁期听得大为感动,也不深究祁简到底对华阳有意还是无意,就冲他能在众人面前自揭其短,果断拒绝了和华阳的亲事,不拿华阳的幸福作为自己的政治筹码,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他的为人了。
毕竟以祈简的身份处境来看,娶了华阳,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至少现阶段就是这样。
“好兄弟!没看错你!”梁期在祈简肩上拍了一下,对他方才所言很是赞赏。
祈简就笑得温和,又向他叮嘱:“所以公主那里,还要你多多劝解,茗城的青年才俊着实不少,堪与公主相配的公子王孙也该好好相看了。”
两人话说得很是投机,临远其间门进来添过一次茶水,听着自家公子把赵王大公子忽悠地团团转,心里暗想着自家公子要不是因为跟汤家女郎定了婚事,那是绝不会拒绝和华阳公主的婚事的。
至于公子钦慕的昭宁公主,或许有过犹豫,但要真让公子娶昭宁公主做他的正妻,他心中未必能很快下定决心。
临远在府中伺候着祈简,云石则派了人手不远不近地跟着夏柠,当然,这些夏柠是毫无察觉的,她和张晓晓随着梁珐去了他所说的那家新开的酒楼,这家酒楼生意倒是很火爆,听说店家的招牌是羊肉汤饼和烤鱼脍,夏柠和梁珐人边吃边说话,因着他们的包间门临近大堂,所以大堂中人群嘈杂议论的声音也能听到些许。
“嘿,听说西北方的蛮族最近遭了灾,咱们的西北边境可别被那些北蛮子再扰了去,往年总是这样,只要蛮族那边有了雪灾,咱们北边那地儿总是遭殃,关键这打也不好打,人家可不像咱们都筑城建房,打得过打不过的,人家帐篷一卷,你说你怎么办?
咱们的兵爷们总不能冰天雪地睡在那里,所以啊,这打过去劳民伤财,没有城池也占不了地方,不打吧,他老进来抢东西杀人,实在恼人得紧!”
又有人说了:“可不是这样,这些北蛮子忒是可恨了些!”
后面有更多的人加入议论,夏柠这是头回知道当世兵势第一的赵国,竟然也会受外族扰边抢掠,所以这一听,就听进去了。
梁珐见她对这些感兴趣,便想在她面前显露卖弄一番,当下清了清嗓子便道:“公主可别听外面那些愚人所说,咱们赵国西北边那地儿以往确实常受侵扰,可今年年初啊,那边的老王去世了,他的小儿子弄死了他上面的所有兄长承继了王位。
这位异族新王,前些时日还向我父王送来了国书,说愿意以北地的战马交换我们赵国的粮食布匹和各种物资,若我父王应准此事,那位新王说是会派使者前来细谈,如此之下,今年北蛮绝不会轻易再袭扰我赵国边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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