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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睨着孟淮竹的后脑勺,淡然道:“向阿娆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说得哪里有错?”孟淮竹挣了挣,没挣开江璃的挟制,不服气地说。
“叫自己的妹妹作灾星,还说自己没有错?”
孟淮竹咬了咬牙,道:“就是因为她。当初姑姑听信了巫祝‘会有孟氏王女为后’的预言,才力排众议跋涉千里来了长安。可当初巫祝卜算出这预言的时候,正是我们姐妹出生的时候,姑姑钻营一生也没能当上皇后,到今天来看,这预言说的是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若当初没有这预言,姑姑就不会来长安,大魏和云梁之间也不会开战,云梁不会被灭国,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酣畅淋漓地吐出了心中积怨之言,说得江偃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神色凄怆,郁郁地低下了头。
江璃不禁沉了脸色:“你胡说什么!”
孟淮竹艰难地在压制下向后瞟视线,还想再说,被宁娆迅速打断。
“你就是胡说!”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江璃的脸色,指着孟淮竹道:“就算这是我的命,那我是什么命自有我自己来承担,关了旁人何事?还是他们一个个利欲熏心,权欲熏心,贪婪至极,才会借着别人的命来为自己谋利。”
她说完,脑筋一灵,忙去看江偃,他果然愈加伤惘,神色暗郁。
“景……景怡,我……我说孟淮竹呢,你……你别多心。”一慌,连安慰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江偃默然抬头,唇角微牵了牵,勾起一个勉强又难看的弧度,朝宁娆轻轻摇了摇头。
江璃全看在眼里,心中既为孟淮竹刚才的话而烦躁,又心疼江偃,一时郁结难纾,转而怒目瞪视孟淮竹,把气全撒她身上。
扯下窗幔扭成绳,把她的手腕反绑在在身后,甩给江偃。
冷声道:“朕当太子监国时就曾下过诏令,非奴籍的云梁人不得居留长安及洛阳,你既然在大魏的疆土之上,就得遵守大魏律法。”
说罢,冲江偃道:“亲眼盯着她离开长安你再回来,还有……”他目光凝神,极为严肃:“遮住她的脸,不能让别人看见。”
江偃点头:“皇兄放心。”
被绑住了的孟淮竹开始扑腾,挣扎着道:“等等……能不能给我点钱?我在长安徘徊了数月,银子都花光了。”
说这话时,却是冲着宁娆。
敢情这嚣张兮兮的云梁公主还怪穷的。
宁娆一边腹诽,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荷包……
唉,自从当了皇后,好像就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了。
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眼前身影一晃,江璃直接拽着她往外走,临出门时,听里面传出来江偃的声音。
“你缺钱跟我说不就是了,我给你啊……”
江璃和宁娆走出了这如同枯井般毫无人烟的酒肆,在街上徘徊游移的几个人迅速围上来,江璃道:“给楚王留一辆马车。”
为首的躬身应是,又一阵风儿似得四散开。
宁娆这才能静下心,仔细观察这条街衢的防制。
看似宁静,但在重要枢点都布置了人,连隐秘拐角处亦有人影憧憧,潦草一算,这条街至少埋伏了千余人。
难怪陈宣若自己不来,让她来,若是陈宣若悄悄地来了,恐怕连街口都进不来。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可是到了如今,他来不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腰间一紧,江璃从身后环住她,温声问:“你为什么叹气?”
宁娆抿了抿,半仰了头看他:“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还让大黄门等我。”
江璃温煦的神情稍暗,有阴影在眼底沉落,缓慢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不是他,可惜,世人皆谓我多疑,却不知,我反畏世人多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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