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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芙张着嘴怔怔看着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夜她的眼泪,竟然让他误会到了这个地步。现在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她是在同情他,可怜他。
只是,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是可怜。从以前他就是她眼中最好的那个人,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的笑容,他的手臂,他的记忆都被时间夺走了,在她的眼中他也从未变过。他依旧是他,是她活着的力气,是她坚强起来的勇气。她对他的感情里,从来就没有掺杂着名为同情和可怜的东西。
凉风吹得谢青芙的心都凉了起来,她只觉得眼眶一热,匆匆的将头转了回去,然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她明白自己的眼泪已经成了他所厌恶的东西,所以她不能再在他的眼前哭出来。
街拐角处传来“叮当叮当”的铃铛声,谢青芙向着街拐角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哒哒”跑来,而后在谢府门前停了下来。
车帘被轻轻的挑开了,先是下来了一个丫鬟,对谢青芙福了福身子,然后回过头去,从车里扶出了一个人来。
谢青芙看着清冷依旧的少女,双眼还有些发酸。谢红药却仍旧是像四年前那样,对她露出微微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看到她身后的沈寂时,忽然就淡了许多。她不着痕迹的对上沈寂一双寒冷黑眸,而后快速的移开,下了马车。
“青芙姐姐,你怎的还是不长记性?”
这是时隔四年,谢红药对谢青芙说的第一句话。谢青芙连反驳也反驳不了,只是对她也笑了一笑,然后退了一小步,给她让出了进门的地方。
并不是她不长记性,只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结果也会忍不住投身进去。若一开始知道结果便能选择放弃,这世界上也不会有扑火的飞蛾了。
谢红药像走时一样,抬头看了看谢府的牌匾,然后伸手拉住了谢青芙的手。她大约是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碰到谢青芙的手之后眉头一皱:“……你的手怎的这么冷。”说罢冷眼看向沈寂,“那么多年了,该学会的你还是没学会。”目光落在沈寂空荡荡的袖子上,轻哧一声,“不该丢的东西却丢了。”
谢青芙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匆匆转了头去看沈寂的脸。却见他神色很平静,平静到几乎死寂的地步:“二小姐以为,是谁的错,害得大小姐站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
只是那双本来就藏着雪的眸子里,像是雪里结了厚厚的冰,冷得让谢青芙几乎窒息,但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帮他说话。
“我从静安寺带了些果品回来,搬回去。”
谢红药没有再理沈寂,她说完那句话后,立即便有家仆迎了出来去搬东西。而她则是拉着谢青芙的手,向着谢府里走去。
与沈寂擦肩而过的时候,谢青芙仍旧忍不住张大眼睛去看沈寂的脸。他低眸,明明有着一张年轻而冷漠的脸,但眸中却像是阅尽千帆般死寂如灰。
谢青芙到最后也没有帮他说话。她回过头,强忍心酸,随谢红药一步一步走进门。
谢红药四年前说的那番话,她已经明白了。尽管代价太大,但这样也好,至少深痛的绝望过以后,这样的错误她已经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只是仍旧没忍住,在晚饭之前让半绿替他送了一瓶药丸过去。
尽管知道在他的眼里她已经是个同情心泛滥的虚伪的大小姐了,但却仍旧看不得他受苦。他的手臂是经不住冷风吹的,半绿送了那能驱寒护体的药丸过去,没多久便又跑了回来。
“小姐,沈管家他收下啦。”
半绿说着便欢愉的蹦蹦跳跳起来,谢青芙却只是看着她问道:“他问了那药丸该如何服用么?”
“啊?没问,他只是说……下次不必再送药给他。”
谢青芙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将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
她知道,那瓶药丸他一定不会吃。即便是断臂处痛得难以忍受,他也不会吃下她“因为同情和可怜”给他的药。
“半绿,老爷……现在在哪里?”
半绿略一踌躇:“老爷将二小姐叫去了他房里谈事情,一时半会儿应当没有出房间。”
谢青芙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取了一瓶药,带着半绿绕过家仆去了渡水院。她让半绿在院外看着,而后推开渡水院的门走了进去。又径直走到一道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沈寂……你在吗?”
“何事?”里面传出沈寂低而疏离的声音。
谢青芙道:“我只是给你送一瓶药来。”
沈寂道:“方才半绿已经送过了。”
若旁的仆人听到这番对话大约只会觉得沈寂毫无规矩,但谢青芙却既心酸又有些欣喜。她故意沉下声音道:“沈寂,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你说我有事,可以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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