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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纠点了点头,回身走了出去。
他来到小寝宫的时候,医官正在给齐侯把脉,吴纠轻声走进去,齐侯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了,还是在假寐。
吴纠走过去问了问齐侯的病情,医官说是气血两虚,而且怒火攻心,又感染了风寒痰湿,一下全都激发出来,因此才会吐血。
医官诊了脉,吴纠让医官退下去熬药,再让人做一些可口的补身子的膳食来,然后自己坐在榻边上。
过了良久,齐侯果然是在假寐,淡淡的说:“二哥,见过昭儿了么?”
吴纠低声说:“见过了。”
齐侯说:“孤没想到啊……没想到,孤自负了一辈子,怎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昭儿是孤最疼爱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儿?”
吴纠低声说:“君上保重身子。”
齐侯深深叹了口气,吴纠不知道,齐侯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人,这辈子很得意,因为让他耻辱的长勺之战避免掉了,让他耻辱的鲁国变得低三下四,而且还提前召开了北杏会盟,将宋国掌控在自己的掌心,一切都非常顺利,非常非常顺利。
而现在,一刹那齐侯付出了代价,竟然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齐侯自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齐侯说着说着话,便睡着了,昏昏沉沉的睡去,睡着之后还在咳嗽,咳嗽的时候有些粉红色的血丝,看起来病的不轻。
吴纠有些担心,毕竟一向身强体壮的齐侯竟然病倒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加上齐侯的心结太重,这样大病一场不知道会怎么样。
很快药便端来了,但是齐侯在睡觉,吴纠就稍微等了一会儿,没一会儿,齐侯的病情却开始恶化了。
齐侯睡着的时候,竟然开始说胡话,嘴里轻轻喊着公子昭的名字,还说一些乱七八糟,旁人都听不懂的话。
吴纠试了试齐侯的额头,虽然他平日里体温就偏高,但是如今确实是发烧了,赶紧把医官叫来。
齐侯一睡就没醒,一直在发热,流冷汗,还说胡话,一张俊逸的脸显得有些憔悴,嘴唇是紫白色的。
吴纠没有回府邸,就留在小寝宫,忙前忙后的照顾,让子清打了热水来,把帕子泡湿,拧的稍微干松,用热帕子给齐侯擦冷汗。
齐侯睡得很不安稳,中途都没有醒,药喝不进去,吴纠喂他喝了一些,吐了大半,还不断的咳嗽,痰里带血,样子十分可怖。
吴纠忙了大半夜,又叫了几次医官,齐侯虽然一直在发烧,但是好歹已经不是之前那么可怕的高烧了,吴纠都没有回去,快天亮的时候实在顶不住了,就趴在榻边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个给齐侯擦汗的帕子。
齐侯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被软禁在房舍里,不见天日,就要被活活饿死了,一切都成了折磨,他以为这就是最折磨人的,毕竟这种毫无尊严的死法,消磨了齐侯作为一个霸主的意志。
然而齐侯没想到,画面一转,他又看到了更可怕的画面,他看到鄋瞒人的军队快速席卷而来,无数冷箭放出,公子昭骑在马上,中了埋伏,“嘭!!”一声滚落在地上,已经来不及跑,后面的鄋瞒人快速而至,一瞬间只剩下鲜血,一颗脑袋猛地滚下来……
齐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猛地一下醒了过来,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齐侯醒过来,猛地坐起身,就看到四周黑暗暗的,旁边点着一盏灯,快要熄灭了,灯火昏黄,天色还是黑的。
而自己的床榻旁边,趴着一个人,正是吴纠,吴纠手里攥着一个帕子,已经冷掉了,双手卷着袖子,方便反复的洗帕子,脸色疲惫,双眼乌青,正以艰难的姿势小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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