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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梅林草庐上到屋顶,下到地下的每一个角落,乃至于茅房的每一处,都被叶画和岳朝阳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沾尘埃。
因为他严苛到变态的教徒方式,搞的叶画和岳朝阳苦不堪言,却也进步神速。
岳朝阳从前也跟他学习医术,只是那时他大都来去匆匆,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整天待在梅林不走,全身心的教导徒弟。
现在的他闲的仿佛每天除了变着花样玩着两个徒弟,几乎没什么事可做。
这一天,闲暇时,叶画和岳朝阳收拾了鱼竿和鱼饵一起出去钓鱼,因为薛痕不爱吃肉,只爱吃鱼,而且要顿顿有鱼,不仅对于鱼有着一种挑剔的执着,他一向对吃的都十分挑剔,连喝茶也经精确到一定的温度。
很快草庐后头的那方小池塘里养的又肥又大的鱼就被吃光了,所以叶画和岳朝阳不得不另僻徯径跑到离草庐七八里地的另一处小湖去钓鱼。
好在这小湖里的鱼特别多,又地处僻远难行,人迹罕至的山里,没有人会来这里钓鱼,所以不愁薛痕没鱼吃。
钓鱼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难就难在如何把鱼弄回草庐。
因为他们不仅学业繁重,还要忙着采药,又兼职打理茅房和草庐的重任,时间分外的紧,每回钓一次鱼就尽量钓到最多,以免来回跑的耽搁时间。
鱼一多,再加薛痕只吃新鲜活鱼,所以必须用水养着鱼,这一养,重量就上来了,每每二人都忙的呼哧呼哧。
二人抬着水桶回来时,就看见凉亭松树下,薛痕十分惬意的倚在一个春藤椅上,两腿交叠放着。
春藤椅扶手上摆放着一个白玉小碟,小碟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刚刚烤好的黄灿灿的小鱼干,他半眯着双眼,自在的翻阅着手里一页页纸张,这是叶画和岳朝阳默写的课业,他看得极其认真,另一只手时不是地的拿着小鱼干悠哉悠哉的一条条的吃着。
这样的日子是他此生从来没有过的逍遥,只可惜快乐往往都是短暂的,梅林之外还有个裴凤祈一心一意等着小画回去,她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当个避世的闲云野鹤。
和煦的春风吹来阵阵飘香,那百里梅林竟是花开不败,花盏处处连接上碧云天,恰似柔洁白云里铺陈开一片妍丽的彩霞。
“师父,我们回……”
岳朝阳和叶画两人正抬着一大桶鱼,一见到薛痕就兴奋的叫唤了一声,得意的想在薛痕面前展示一下今天的大丰收,还没叫唤完,眼睛一飘就飘到了薛痕手里的一沓课业,吓得顿时就缩了脖子,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回头看一眼叶画,冲着她挤挤眼道,低低道:“师姐,走,我们赶紧走。”
叶画亦瞟到薛痕正在检查他二人的课业,她倒是很平静,因为她可以确信她一个字的错处都没有,瞧着小师弟急的红头白脸的样子,她无奈笑了笑,正转身要和他一起离开,薛痕“嗯哼”了一声。
“小画,朝阳,你们回来了。”
“……呵呵,师父,我们回来了,今天钓了好多鱼呢。”岳朝阳换作一副讨好的笑脸,白里透红的脸上浮着汗珠子,他有些紧张的抬手拂了一把汗又道,“我和师姐先把鱼处理一下哈,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又回头拼命的朝着叶画挤眼睛。
叶画附合道:“师父,今天钓的鱼有些多,桶里装不下,我和小师弟先将鱼放到池里子头去。”
薛痕坐直了身体,拿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沾的小鱼渣,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二人,露出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过来。”
叶画和岳朝阳只得“哦”了一声放下水桶一起走了过去。
岳朝阳在叶画耳边嘀咕一句道:“师姐,我完了,这下茅房要被我一个人给包了。”
叶画失笑道:“今日瞧着师父好像心情不错,刚还对我们笑了,未必会罚你。”
说完,抬头又看了薛痕一眼,暖暖阳光下,他的脸瘦的凹陷下去,就连那一双漆黑的眼睛也凹陷了下去,更显得他的眼神深若不见底的幽潭,让人见了无端端的就添了几分胆寒之意。
宽大的衣袍下是瘦骨嶙峋的身体,风一吹,银发飞舞,整个人飘飘然的好似要被吹倒,这样一瞧,倒真像是具活着的骷髅。
她忽然一阵心酸,若不是为了她,师父也不会变成这样,虽然每隔七日就要被师父吸食一次血,可她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疼,她是心甘情愿的,因为这是她欠师父的。
他二人一起走到了薛痕面前,岳朝阳也不敢看他的脸,只垂头丧气的咬着手指头,昨儿默写时,他把两个药的药性和功效搞混了,这下铁定是完蛋了。
薛痕手放在下巴上,不动声色的看看叶画,转而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来,就连眼睛里也带着一种春风般的暖笑,虽然他的脸很丑陋,可配着这双眼睛,还有这样的笑容,倒不显得他有多丑。
“小画,近日你进益不少,我甚感宽慰。”
叶画虽然知道自己默的没有错处,但倘若师父想寻个错处,连个句读都能寻出错处来,此番听薛痕这样说,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谦虚笑道:“这多亏师父教的好,徒儿才能有所进益。”
薛痕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岳朝阳,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语重心长道:“朝阳,你打小就跟着师父学习医术,怎么到现在还在犯这种低级性的错误?”
“师父,我……”
岳朝阳小脸一红,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看着薛痕,正要求饶,却听薛痕打断道:“我什么我,错了就是错了,你该知道行医者治病救人,担的是人命干系,一点疏漏或许就害了一条人命。”
说话间,话锋一转:“当然,为师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岳朝阳一听师父竟然难得的自省了,立刻抓住了话柄,嘟着嘴据理力争道:“是呀,师父,你也是有一定责任的,你每日罚我冲茅房,打扫屋子,这时间就紧了……呵呵……”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截,覤着眼睛道,“紧了这么一丢丢哈……”
薛痕默默的点点头,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为师在你这样的年纪,都是一个人冲茅房,打扫屋子的。”说着,看着叶画道,“你如今还有你师姐帮衬,怎么时间反倒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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