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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摇了摇头:“我虽不知,你为什么跟我说这种话,但如果你是真心劝我回国的,那我觉得你还没从我这里学到精髓。”
“精髓?”
“嗯,做生意的,都好面子,如果我留在海外悠闲度日,别人只会说我有能耐,能在国家的眼下逃之夭夭,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是高人才会做的事,可一旦我回去了,我就得还债,上缴罚款,背负骂名,别人不会说我勇于担责,只会说我蠢,说我坏,二者这样一对比,你说哪个好?”
我沉默了。
确实,如方宇所说,继续留在海外逍遥,比回国挨骂更好。
我几乎没有半点办法,反驳方宇的这种保全自身的说法。
正当我哑然之间,方宇掏出一个本子,放在我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你把它拿回国,你就会成为英雄,以后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我拿起本子,只觉亏欠:“可在我看来,倒是我欠了你不少,你教了我好多东西,可到头来,没等我回报你,我就反而攻击了你,导致你只能被迫流浪海外......”
方宇爽朗一笑:“有什么所谓呢?我在夏葳夷过得很潇洒,每天遛遛狗,逛逛庄园,看看大海,这种生活本就是我所向往的。当然,如果你真觉得你亏欠了我,那你帮我做一件事。”
“好,方先生你说。”
方宇长叹一口气,看向幽晦的海平线,仿佛看穿了世间:“我死后,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国,你知道我住在这。”
无限的伤感冲击着我的内心。
方宇掐灭了烟,最后跟我说了一句话:“小顾,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就想把你当成好人培养的。”
“我不希望你变成我这样只顾着利益的人,也正因此,我才会劝你关注家庭关系。”
“虽然现在的你,在我看来,还不如我优秀,但最起码,你有善良,有胸怀,有果断,你足以成为人们口中一个合格的男人。”
“更可贵的是,你有家庭。所以你懂了吗,你已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了,至少你不像我那么孤单。”
看着方宇唏嘘的样子,我终于才明白,他不是老了,而是失去了身为资本商人的锐气。
而这层锐气,正是被我给磨平了。
方宇的这种变化,让我意识到,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都是假的,真正的说法是,青夺于蓝而败于蓝。
哪有什么师生恩情。
所谓恩情,无非只是学生击败了老师,而老师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学生愈发强大,因而畏惧学生罢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离开庄园的时候,我听到方宇高声吟诵着这句诗。
与导师分别的这种哀伤,一直伴随着我回国。
抱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华东后,我把方宇给的本子交给了金娟,相关部门根据本子上记着的流水,查出了好几只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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