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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拒见之意,程岱干笑一声,说:“礼不可失,自认冒昧,寻得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当作赔个不是,劳转送云督,望勿嫌弃。”
——
送走了人,岑衍回过身来,提灯行至内房屏风前,叹气道:“督主,您说这眼红的赶上门来装模作样,偏生咱还就不能拿扫帚去赶人。”
这只是一个噩梦,一睁眼便又会是盛世繁华,高枕安眠,犯不着他担忧。
不愿同云卿安争执。
“不先看看吗?走这一趟费的功夫可不少。”司马厝没好气道,意有所指。
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纷杂而迅疾。
岑衍恭恭敬敬地见过礼,道:“云督挂忧陛下,劳碌颇重。程指挥使因事而急情有可原。”
“呃啊……谁来救朕,朕乃九五至尊……滚开不要过来!”
任谁被耍了脾气都好不到哪去,更何况云卿安还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滛宫周边的番守严密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这种天子常临之所若是出事那就必定是大事,不安的预感在他心头隐隐翻搅着,可再焦急也得先耐着性子压下来,徐徐问之。
苦味自知,怜他则谓甘。是为如何,皆可受纳。真的,不必有负担,何不坦然,开诚布公。
“夜深,明日恐有得忙,督主还是早些歇了……侯爷亦是。”岑衍谨慎地斟酌道,“奴婢告退。”
“畜牲不识好歹,胆敢伤我主……”吕璋挥刀在前,目眦欲裂,“皇上切莫恐慌!臣这便带陛下回宫!”
利器之优势已失,吕璋一路寻来焦急万分,此刻更是丝毫不敢懈怠,只得拼了命生生地以肉身和发疯獒犬缠斗在一块。
云卿安展了展眉,也没理会司马厝是何态度,就势窝靠上了他的怀里,仰脸说:“看的不算,我要你亲口念与我听。”
是匆匆赶来控场施救的厂番和府军前卫,前道被让了开来。云卿安不紧不慢地迈出几步,目光只是轻飘飘地扫落,绯色盛皎不似带猩红,衣袂却是锋利。
识趣的就该是退了。
他的这副狼狈模样与往日里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求生罢了,可不过是徒劳无功。
尿味浓重,连他自己都感到恶心。
说着,李延瞻似乎瞬间又被注入了力气一般,头也不回,也再顾不上身下是个什么地形,借着劲就直滚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他答得婉转而滴水不漏,在这关头不顾着避嫌也就罢了,若是还传出去什么食君之禄而心安理得当着甩手掌柜的风言风语,岂非又是多了一处话柄?还得是先说起场面话来撑着。
程岱立于阶,因着从家府里头匆忙而来,未着官服未佩刀,对着岑衍客气说:“冒昧打扰欠妥,但实有要事相商,不知云督现可还在厂署办差?烦请小岑公公通报一声。”
“可以了?卿安。”司马厝低下头,在等着他。
李延瞻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痂脏污,双眼滞得仿佛连动一下都不会了。他手脚并用地往外攀爬,使劲乱蹬,好像这样就能更安全一些,让自己更好受一些。
——
李延瞻快要撑不住被吓晕过去了,想他纵乐豹房多时,何曾沦落至此,他不甘心,只觉被不尽的怨恨充斥着堵得难受。
忽传来的声音却如雷贯耳。
摇出来的,解出来的,也都不作数。
“这就交给你了。”李延瞻眸光一亮,嘴唇颤唞着道,“朕、朕定会重重地赏……”
程岱走时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心知对方是避而不见,多少是有些不甘心。
獒犬戏耍般地在李延瞻身边晃荡,时不时又往他腿上的伤处舔咬几口,使之血肉模糊,却鼻尖微动,四下目探似是在忌惮着什么,迟迟未对他造成致命伤。
刀被用力劈向獒犬,没入体内的痛楚越发激发了其暴虐的凶性,吼叫声嘶令人胆寒,蓄力纵身朝吕璋一跳将他整个人都撞歪向一边,迫得刀柄都脱手而出。
云卿安的声音倒听不出什么异样,使得岑衍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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