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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如蚁,密、重、杂、乱。
最先抵达腿根,又往深处去,啮取他骨髓,迅猛又贪婪。
耳畔在嗡鸣,肺脏被挤压。他哪怕不加忍耐,也不会出声,因所有的痛感都被揉成一根钉,刺穿他喉舌,夺走他所有呼吸与痛叫。
他只觉自己是一柄剑,被人自铁水里捞出,抛入滚烫的砧站,一击又一击地捶打。
“忍一忍。”他听见少女在抽泣。
她的声音很细,很弱,却像一杆芦苇,在他耳畔里伫立。
“对不起。”她呜咽,战栗,悲悯。
魏玘不明白。
明明是他在承这彻骨之痛,她为何要哭?
痛浪水涨船高,几乎将他意识拍碎。可她的哭声缝补他,串联起他的碎片。
他被摇摇晃晃地拴在尘世。
直至“咔”的一声。
痛感抵达巅峰,白光骤然炸开。
在魏玘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恍惚的人影。有人奔至他身侧,露出一张不甚清晰的面庞,被泪水浸满,嘴唇也开合,似是在呼唤他。
可他并听不见。
他只能闻到一点香——很淡,清幽,像一粒微凉的水,坠在鼻尖。
……
次日,天光乍明时,阿萝晨起。
她心里有事惦着,早早睁眼,甫一下床,就去卷窗边的竹帘。
窗外人影逐渐显露。
远看去,魏玘仍靠在树下,闭着眼,似是在睡。
阿萝松了口气,转而前往梳洗。
昨夜正骨,魏玘疼至晕厥,将她吓得不轻。幸好有惊无险,左腿成功复位。她还趁着他无知无觉,一并为他处理了其余伤势。
按照医书,他身上敷药应每日三替,还要口服一剂煎药。
阿萝算准时辰,先收拾屋子、为阿莱添食,再去院内照顾作物与家畜,正好替魏玘采药。
走出竹屋,她才发现,有名陌生男子站在院外,正与守卫交头接耳。
二人见她出屋,面露惊慌,连忙收声转眼——看上去,他们原先是在观察树下之人。
阿萝不解,但无心询问。
按她与守卫相处的经历,不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回复。还是先照顾好伤者更要紧。
她走入药圃,摘下对应的药草,很快回屋。
不多时,小院炊烟直冒,微风一过,送出清苦的药味。
待到煎药制成,已近乎午时。
阿萝用膳后,单独备了一份午膳,连着煎药一起,置于长竹编盘里,双手托着,走向枫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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