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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忌着沈瑜对那些地方官不大了解,宋予夺并没有去详述这些事情,只是大略提了几句,言明此事是针对着三皇子的外祖陈家来的。
那一纸状书中所提的事情,虽件件不致命,可到底蚁多咬死象。
一旦陈家出了事,那三皇子一派可就亏大了。
沈瑜迟疑道:“那这事如何是好?你若是管,怕是要得罪了三皇子。”
“我带他去见了慎王,”宋予夺叹了口气,“剩下的事情,也还说不准。”
放眼朝中,敢管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任是谁,都怕沾染了此事会惹得一身麻烦。思来想去,也只有慎王有这个底气。
宋予夺原是打定了主意不掺和夺嫡,可他在京中一日,就很难彻底撇清关系,并不是由得他去独善其身的。
就好比今日之事,他虽无意针对三皇子,但只要伸出援手,那就是变相与陈家为敌了。
宋予夺看向沈瑜的目光带了些许歉疚,欲言又止。
可沈瑜却并没有什么不悦,她知道宋予夺此举是迫不得已,毕竟若他对此袖手旁观,那也就不是他了。
“这事你做得没错,”沈瑜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且不说什么公义,若你不管这事,将来就又是麻烦了。”
宋予夺听此,眉尖一挑。
“今日之事既是冲着三皇子来的,就算你不管,大皇子的人也会想办法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去。毕竟这可是个扳倒陈家的好机会,他们又岂会轻易放过?”沈瑜缓缓地说道,“届时,若是有心之人想要追究,你可就是欺瞒不报的罪名了。”
毕竟这状书可是递到宋予夺面前来的,周遭之人想必都记下来。
沈瑜又叹道:“到那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搬弄是非,说你是有意包庇三皇子。在这种关头,你撇都撇不清。”
虽说沈瑜并非男子,更不曾对朝堂之事有什么经验阅历,但这些手段总是共通的。就好比当年在宫中,陈贵妃刻意刁难尚宫局之事,不管如何选,都是错。
从这血书递到宋予夺面前开始,他不管如何做,都难落好处。
当年沈瑜借着帝后二人压了陈贵妃,破了困境,可如今这事却更难些,牵一发而动全身。
两方分庭抗礼,想要独善其身谁都不沾,何其难?
其他朝臣也不是蠢的,谁不想独善其身?只是许多时候,都要被时势携卷着选择,并非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所以对于此事,沈瑜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只盼着宋予夺能安然度过才好。
第二日一早,宋予夺早早地就要出门。
沈瑜披衣起床后,推开了梳妆台后的雕花窗,恰见着装束整齐的宋予夺出了正房匆匆向外走去。她并没声张,只是静静地看着宋予夺。
宋予夺行至门口,倒像是有所察觉一样,回过头来向她这边看了眼。
朝阳初升,空气中还盈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两人目光相撞,沈瑜抬手拢了拢衣衫,向他露出个笑容。
宋予夺原本凝重的神色一缓,也勾了勾唇,眼中带上些许笑意。
因着有这件事,宋予夺昨日一直心事重重的,沈瑜也没能将那出折子戏拿出来给他看,晨起后又将那戏看了一遭,吃了早饭便又去了倚竹茶楼。
沈瑜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及至午后,方才等到了昨日那人。
“请他上来,”沈瑜手搭在那折子戏上,吩咐青溪道,“我亲自来跟他谈。”
青溪如今对她的吩咐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并没多说什么,依言而去。
沈瑜戴上了面纱,等青溪将那人带来后,起身笑道:“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显然未曾想到这倚竹茶楼的主人竟是个女子,先是一怔,而后方才自嘲地笑了声:“失礼了,在下姓柳,在家中行三,夫人叫我柳三就是。”
沈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这位柳三郎看起来已过不惑之年,衣着打扮算不上好,想来家中应当不大富裕。说话时带着些南边的口音,连她都能立即听出来,应当还未在京中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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