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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让老祖宗猜中了!”姚章慧抚掌感叹,“老祖宗说,依二爷的脾气,只要大姐姐没对不起先世子和玉姐儿,他就绝不会委屈她,果真是这样!”
“老祖宗身子怎么样?前儿听二嫂说,看着脸色不大好。”李思浅转开话题。
“唉,不光是脸色不好,这小半年,老祖宗一直不怎么好,夜里睡不沉,盗汗,前一阵子又添了头晕目眩的毛病儿,胃口也不好,吃的只有从前的一半,人瘦了很多。”一提大长公主的身体,姚章慧顿时愁容满面。
“太医怎么说?”
“能怎么说,每回都说没大碍,问急了,就说上了年纪,这些都是要经历的事。”
李思浅听的心凉,上了年纪,经历了疾病,下面就要经历死亡了!
“也别光指着太医院,外面的好大夫更多。”
“上个月你外翁荐了位宗先生,细细诊了大半天,说太医诊的极好,药方也极好。”姚章慧连叹了好几口气,她也知道,老祖宗这一趟只怕是大限到了。
李思浅呆呆的站着,突然悲从心来,老祖宗要走了,外翁有一天也会走,一想到外翁会走,李思浅顿时心如刀绞,扶着棵树,垂着头泪如雨下。
靖海王府,林明月送走婆子,慢慢挪回屋里。
屋里,靖木睛还睡着,林明月摸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呆怔怔望着窗户出神,翁翁要见官家,让寻三哥想办法,可三哥……
还是听翁翁的安排,若是翁翁能翻了案出来……表哥已经没了……就算表哥没了,宫里有姑母,翁翁若能翻了案,自己至少不必寄人篱下!
林明月站起来,吩咐婆子备车,她要去看望三哥和三嫂。
第209章反击
四月底,大长公主在一个晴朗的夜晚,长睡没再醒。
官家听内侍禀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又病倒了。直到五月中,大长公主三七那天,官家才算健复,不顾劝阻,到常山王府亲祭了姑母,痛快哭了一场,这才上车回禁中。
车子在殿前司拱卫下,沿着长街缓缓而行,官家透过绡纱帘,看着外面慢慢往后移过的白墙青瓦,心里一片苍凉,二哥儿走了,姑母也走了……
“那是林家后园,从前以雅致闻名京城。”垂手半跪在车厢一角的内侍掂量着官家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林家?”官家正怔怔的出神,他伤心太过,反应有些迟钝。
“就是从前林相公的府邸。”内侍更加小心,“听说林公也病了,跟大长公主病情差不多。”
“噢。”官家干巴巴‘噢’了一声,还是怔怔的看着窗外。
内侍眼里全是失望,错过这次机会,下次的机会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绕过去看看。”就在内侍已经失望死心时,官家突兀的开了口,内侍压住心底的狂喜,轻轻应了一声,探头吩咐了下去。
林相公头发已经全白了,蓬乱的绾在头顶,面容青黄干瘦,身上的夏布夹衣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污渍,从前的相爷风采半分不见,如今的他,走在街上,和那些一辈子活在最底层的老者没有任何分别。
只除了那双眸子,依旧亮的出奇。
官家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俯身跪在地上的林相公,好半天才缓步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起来吧,朕的姑母走了,你倒还活着,果然是祸害活千年。”
“陛下,”林相公声音里只有卑弱臣伏,“罪臣活不了几天了,罪臣早该死了,能强撑至今,只因为盼着再见陛下一面,罪臣……只想再见陛下一面,就能安心去了。”
林相公跪伏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官家听的心里凄惶,恻然鼻酸。
“你这个老货负了朕,罪该万死!见了朕又能如何?还想求朕饶了你不成?”
“罪臣不敢、也不想求陛下饶恕,罪臣没脸求陛下的宽恕。”林相公仰起头,满眼孺慕的看着官家,“陛下,罪臣昨天又梦到初见陛下那天的情景,陛下问臣:想做什么样的臣子?臣说,愿效先贤,伴名君做能臣,可罪臣负了陛下!每念及至,罪臣痛彻心骨,夜不能眠,罪臣不敢求陛下宽恕,罪臣没脸……没那个脸面!”
“你能如此,也算长进了。”官家的声音柔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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