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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芬知道钱有恒也是一个人住,这些年过年也都是自己,怪可怜的,无儿无女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近一个月接触下来,钱有恒这个人她了解的七七八八,外表凶悍壮实,实际上人热情真诚,也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是房东来店铺里蹭吃蹭喝的人。
街道上的好几家店铺的房东都会带着亲戚去贪些租户的小便宜,钱有恒不会,也正是因此张秀芬之前从来没见到过他,他租出去的店铺,自己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去占什么便宜了。
现在她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张记帮忙,忙不过来的时候,钱有恒来拿包子看到也会帮忙,伸手递个东西都能让她们轻松些。
被人发现了,钱有恒摸了摸鼻子,这般热情,他不进去都说不过去。
走进去屋里一股油烟味,苏安安在那里烧着火炸东西,旁边灶台上他经常拿包子的地方照旧摆放了锅盖扣着的盘子,里边就是放着的三个肉包子。
张秀芬给他做的肉包子比卖的还要大上一圈,他吃三个肚子撑的溜圆。
“谢同志,今明两天留在张记吃饭吧,咱们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安安还有她丈夫和朋友也都来,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张秀芬将平常给钱有恒装包子的盘子递过去。
钱有恒接盘子的手颤抖,包子差点儿没拿稳抖掉,盘子在手中晃了两下,稳住后,他擦擦额头上的虚汗,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一起在这儿过年,邀请我吗?你确定?”
不是他表现的太惊讶,而是之前从来没有人邀请过他,自从妻子死后,家里就剩下他自己,逢年过节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平时他怎么过照常就怎样过。
租户他也不过多搭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过年。
张秀芬耐心重复一遍:“对,是真的,钱同志,今年不如咱们大家伙儿一起过年,左右距离近,几步路的事情。”
不知怎的,在钱有恒的身上隐约看到她曾经的影子,孤苦伶仃,天天回家面对的都是冷锅冷灶,在稻花镇,遇到苏安安之后,她才有了归属感,才感觉自己又重新融入了这个世界,不再像是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
人在看见和自己相似经历的人身上,总是会多几分恻隐之心,多个人对她来讲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钱有恒想要拒绝,他最多是认识张秀芬和苏安安,苏安安的丈夫和朋友他见都没见过,他都多大年龄了,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饭他吃不下去,心里想着拒绝,嘴上却说出来相反的话:“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出来后钱有恒自己都不相信是他说的话,这就答应和别人一起过年了?
他脑子一定是抽抽了。
晚上大家要一起吃年夜饭,两位女同志在那里炸年货,他也不好意思在那里干巴巴地看着,吃完包子主动拿起桌子上放的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
张秀芬厨艺最好,年夜饭她掌勺,苏安安和钱有恒两个人打下手。
他们晚上人多,做的饭菜也多,钱有恒推动两张方桌合并成一张大桌子,苏安安摆盘端菜上桌。
她们掐着时间,在林耀国和李上进下班来到之时,正好就剩下炉子上煲的排骨汤,其他的菜满满摆在了桌子上。
林耀国下了班带着李上进来到张记,除夕夜他等不急见到他苏安安。
李上进站在了张记面前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林哥说要他一起来这边吃年夜饭是很早说定的,双脚站在张记面前的这条街上还是第一次,这边他也只是远远看看,只看不买他不好意思多停留,他想象中来这边的情景是将来他相看姑娘的时候,带着女同志来这里吃吃喝喝转一转。没想到现在比想象中的早一些站在这里,并且还要在这儿吃年夜饭。
林耀国打开门,对一动不动的李上进招招手:“愣着干嘛,进来进来,别傻站着了。”
“诶,林哥,来啦来啦。”李上进摇摇头,晃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早人身后进到张记。
门刚打开,苏安安就站起来迎了上去,“回来啦,快洗洗手,再喝杯热茶暖暖胃咱们就开饭了。”
门后边是提前烧好的热水,外边天寒地冻的,猛然进了屋再让两人喝口热茶缓一缓。
李上进之前回家哪次有过这样温暖的待遇,接过递来的热茶,他眼眶酸酸的,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这咋了,咋还哭了,快坐下坐下。”张秀芬拉开两个凳子,指着让李上进和林耀国坐下。
有人关心,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林哥都给他说了,一个是他嫂子苏安安,另一个女同志是张记的老板,让他坐下的这个不用说就是张记的老板。
李上进泪眼汪汪的,鼻子一抽一抽:“大姐,没事儿,我就是太感动了,今年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苏安安分着筷子,笑着说:“以后都会是这样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咱们大家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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