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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编到六百来人的第三连,虽然战兵还是一百多,却不能再称之为连了。罗虎决定升连为营,他没有用第一营或第三营的称号,而是以“荥阳乃初战初胜之地”的理由将第三连升为荥阳营。他兼任营长,文腾云虽然降级了,刚刚处罚不好这么快恢复中尉军衔,仍挂着少尉衔出任营副,其他军官顺应着在军衔、职务上提了一级。像罗虎自己,从上尉晋升少校,手下的重要军官纷纷从少尉、中尉升上来,包括在外奔波的孙倩由中尉晋衔上尉,原本是一个上尉领着不少中尉,现在终于成了校官领导尉官的局面。
十月二十日当天,已经知道自己晋衔的孙倩终于回到罗虎身边,并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情报。
温风在别院门口站定,像一尊门神,他此时的任务是不论来者何人,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拒之门外。孙倩面色凝重地陪着罗虎进了院子,这个小伙子越来越成熟了,罗虎笑道:“朝仁,别这么严肃,天塌了个高的顶着,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大人,卑职在外活动的这些时间,一直没闲着,不仅在荥阳地界广撒网,其它州县也笼络了一批人才进入战情局。”孙倩的声音四平八稳,“据卑职反复核实汇总的情报,大人,捻子很可能攻打开封府城,也就是河南省城。”
罗虎对太平天国都算不上详细了解,更不要说影响力比太平天国差了不少的捻军起义,也不知道历史上河南的捻乱到底是什么情况,皱眉想了想道:“这伙捻子的实力如何?头目是谁?”
“人数不会低于五千,至少有五百甲兵,头目叫苏天福,是永城人,自封黑旗旗主。”
“苏天福?不可能!”捻军的著名头目罗虎多少知道一些,苏天福曾做过贩羊、卖油生意,开过粉坊,是贫苦农民兼小商贩,太平天国北伐军打到河南时,他结捻聚义,占据永城。之后在安徽亳州与张乐行组成捻军,举行捻党起义,控制了淮北地区的广大农村和城镇。
简而言之,苏天福怎么也要等到太平天国闹起来才跟着起义,这太平天国还没冒头老苏就当了出头鸟,历史改变了吗?他在郑州的动作不值一提,影响力有限,难道是蝴蝶效应的缘故?
“大人,卑职已经打探清楚,苏天福的确准备围攻省城,只要拿下开封城,附近州府必定震动,短时间内控制半个豫省都不是问题。”
“你既然都能探听到这个消息,河南巡抚和开封知府不会被蒙在鼓里,苏天福可能成功吗?”
孙倩低头沉吟一下,再抬头用肯定地语气说:“大人,不是卑职对朝廷的官吏没信心,或许巡抚和知府那里得知了捻子的风声,下令戒备,但地方武备废弛,散漫成
性,不真正打几仗,是不会脱胎换骨的,而代价可能就是开封沦陷。”
罗虎挠挠头,觉得事情大条了。
十一月五日,在荥阳知县地一再哀求下,荥阳营拔寨回了郑州。当然,逗留的日子罗虎摸透了白知县的脾气,也了解这厮和其它清朝官员一样贪得无厌,于是趁机推销了鸦片生意,两人私下里签署了一份鸦片销售契约,在罗虎地强硬要求下,契约用上了官印,这下抵赖不掉了。这一趟行程不仅在战场上大获全胜,也打通了荥阳的鸦片销售渠道,罗虎十分满意。
没想到的是,在中途就接到十万捻军围攻开封城的消息。
“十万?”罗虎吓得差点失禁。
巴斯滕笑道:“大人,我记得中国历史上打仗都喜欢号称,这十万的水分挤一挤,能有五千就差不多了。”
孙倩带来的情报并没有在参谋处公开讨论,巴斯滕能这么准确地猜出捻军的真实数字让罗虎感慨不已,这厮学贯中西,如果不是晚清的土壤实在不适合洋人生活,早和前辈汤若望一样功成名就了。文腾云对谁都一个样,但他格外尊重有本事的人,并不因为巴斯滕的种族而歧视,立马接口道:“范先生言之有理,捻军再厉害也不可能啸聚十万之众,这里可离京师不远,朝廷的耳目最为通透。”
刚刚回到郑州城,还没来得及回归岗位,也没和未婚妻杨葵温存两句,河南巡抚潘铎亲自签发的增援令就到了。这下,罗虎连休息都顾不上,够资格的都进了参谋处的办公室开会,连张万壑和王桐都到了,杨宝刀这个可以一言做主的人却没来,只让手下过来说了一句“由罗虎安排”。
有了杨宝刀的首肯,这次会议当然是罗虎主持,张万壑性子大大咧咧也感到不自在,对罗虎说话也有点别扭。不用说,等杨宝刀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很可能不是杨烨继承,而是便宜了罗虎。只是,杨烨毕竟是杨宝刀的独子,是最有继承资格的人,如果真由罗虎横插一脚,哪怕杨烨自己愿意,底下那些溹河寨的老人也会因为利益受损而有了怨言。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罗虎暂时还想不了那么多,周归良最后一个踏进门,不等坐定便听罗虎说:“诸位,苏天福啸聚贼军围攻开封,潘大人命令豫省各州府抽调精兵去支援省城,平定捻乱,诸位觉得该不该去?”
一般这种危险差事真不想去理由太多了,比如士兵有怨言,刚刚走出军营就哗变,或者本地也有捻子出没,不敢轻易调离驻扎的兵马。不过,等真的平定叛乱,巡抚大人清算旧账,以郑州军的实力绝对不好受,如果不是实力有限,随便应付一下巡抚也不用害怕什么。
王桐明显感到他和张万壑所代表的溹
河寨集团和罗虎集团日渐疏远的关系,这次他先开口:“舍我,我军兵力不足一千,其中战兵还不到三百,去了开封又能帮什么忙?捻贼为祸省城,开封府境内风声鹤唳,兵马一旦调去省城,捻贼突然把目标指向郑州怎么办?”
“二当家此言差矣!”周归良只要吃饱饭,文人骨气还是有一点的,对王桐也不一味谄媚,“我军志不在一州一县,天下乱象已显,值此乱世,若不建立一番功业,岂不枉费大好年华?只要能解了开封之围,巡抚一定对我军刮目相看,也就有了晋身之阶,日后控扼豫鲁大地,杨总理提督两省军务,甚至做第一个总督豫鲁的封疆大吏,亦不在话下。”他还不傻,把杨宝刀推到最前面,堵住了张王的嘴。
张万壑的直肠子脾气注定了有啥说啥,他很难明白周归良的底气在哪儿:“周先生似乎很有信心,除了我郑州军,官兵的样子我们都见过,就是全河南的官兵集中在一起,只要捻贼能有拼命的狠劲儿,官兵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何况捻贼还有五百甲兵,那苏天福能拉起这么一支队伍,同样不可小觑。”王桐补了一句。
两人一口一个捻贼,看来是忘了自己做土匪的日子,官匪之间确实隔着一道鸿沟。当然,不论哪个时代,官匪之间的鸿沟都有人敢于跨越,最终模糊界限,于是有了太平盛世,于是有了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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