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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夜袭（第1页）

过了中牟县，祥符县已然在望。祥符是开封府城西部的最后一道屏障，罗虎打算于祥符稍稍休整一夜，便正式进入府城地界。

与中牟一样，祥符也拒绝郑州军入城休整，且比中牟做得更绝，连犒军的酒肉都不给，知县推说县库可以跑老鼠，实在拿不出东西招待友军。罗虎好悬鼻子没被气歪，这要是碰上涵养不好的，掉头就走，管他娘的府城死活。深呼吸四五次罗虎才逐渐平静下来，对目光深邃地王桐说：“三叔，你和兴宇安排一下扎营事宜，越靠近府城我心里越不踏实，这次要把壕沟挖深一些，还要设好拒马，并对炮兵严加保护。”

王桐没有废话，和文腾云下去忙了。

不同于上次第三连去荥阳，那时的第三连以溹河寨老人为骨干，经过至少三个月的军事训练。取得荥阳之战的胜利后，这些人迅速向着老兵蜕变，对罗虎来说，没有打过仗见过血的军队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老兵是宝贵的财富。奈何第三连升级为荥阳营，却有大半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那些前捻子兵虽然逐渐融入郑州军，却没有通过一场胜利奠定基础。所以，罗虎以第三连老兵为骨干，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确保不会出现新兵炸营而全军崩溃的情况。他知道郑州军还未完全进化为近代军队，保留着相当多封建军队的习气，封建军队忍受伤亡的能力是很低的，像曾经的明朝军队和后金军队打仗，往往数百人阵亡就能让上万大军崩溃；到了晚清时代，清军的战斗力不堪一击，忍受伤亡的能力早就不如开国之初，和近代化的欧洲军队对敌自然是被摁在地上摩擦，若不是欧洲大陆与中国本土不论海陆皆远隔万里，大清的下场绝对不止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那么简单。

是夜，啃了一顿干粮的罗虎左右睡不着，起来喝水正好听到帐篷外面温风对一个人说：“大人已经睡下了，孙局长你的事明天再说也一样。”

“是朝仁吗？进来说。”罗虎发现是孙倩，小伙子执掌军法队和战略情报局，这都属于内卫系统，称得上他手下的第一宠臣。

孙倩一掀帐帘，进来之后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罗虎目光平静，坐在床边笑道：“朝仁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和你认识最久，现在也是你做最重要的内卫工作，咱们之间理应推心置腹才是。”

“大人，属下请辞去总军法官一职，推荐副总军法官陈晓光接任。”孙倩咬咬牙说出了来意。

“朝仁何意？”

“大人也看到了，康乐（陈晓光的字）铁面无私，凡事皆出于公心，而属下多被感情左右。像迟大成的案子，因为推不过老兄弟的缠磨，属下厚着脸皮向大人求情，结果忘了军法如山，容不得商量，也险些葬送大人苦心练

成的精锐。故此，属下认为不再适合担任总军法官，只管好战略情报局一个摊子就够了，如果大人还要属下做亲兵队长，属下万死不辞。”

这话有理有据，其实在迟大成的案子上罗虎虽然觉得陈晓光不近人情，但正是这种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性格最适合做宪兵、法官和检察官等几个职业。孙倩的话说完，罗虎假装沉默了十分钟，方道：“朝仁既有此心，我自当成全，行了，明天我来发布任命，你尽快完成交接工作。”

“是。”

事情说完，孙倩不再打扰罗虎休息，告辞离开。掀开帐帘的时候，便听到马蹄集体踏动大地的响声，不禁脸色一变，退回到罗虎身边并拔出了别在腰间的美式左轮手枪。这又是孙倩的一项特权，其他人除了三个当家就是杨烨也不能佩带武器接近罗虎。紧接着，温风和另外几个亲兵冲进了帐篷，但没有慌乱，有序地围住了罗虎，步枪握在手中拉下保险栓，保证能第一时间带领老大杀出一条血路。

周归良、杨烨先后进入帅帐，文腾云和王桐则迅速整顿部队，不得不说，老兵作为骨干的荥阳营并没有在得知被敌人偷营后出现未战先溃的迹象，而是在班长、排长和连长的组织下汇拢到一起。所以当敌人的骑兵靠近一千米的距离，夜色下大炮的射程受到影响，郑州军只有两门迫击炮和三门野战炮（加农炮），文腾云和王桐先后用购自英国人的单筒望远镜瞄了一眼，发现夜色实在是太大的阻碍，只能下令炮兵凭自己的判断开火。

一千米的距离对骑兵来说转瞬即到，郑州军又是被偷袭的一方，步兵的第一轮火力齐射颇有点参差不齐。不过也吓了敌人一大跳，他们没想到对手这么扎手，从刚才的齐射看，竟然装备了至少上百支火枪，加上不时炸开的炮弹，敌人的士气已经不如起初那么高昂。后膛枪的射速不是前膛枪能比的，郑州军又挖了很深的壕沟，还有林立的拒马，当一千米的距离成为过去，敌人的骑兵至少倒下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都吓傻了，战马嘶鸣，混乱不堪。但这股敢夜袭的敌人果然不是吃素的，伤亡惨重还是要前进，罗虎不顾反对站在帅帐门口，望着敌人死不旋踵地冲锋，喟然道：“封建军队的勇敢啊……”

在骑兵背后还有步兵，郑州军的枪手新兵在开了两轮枪之后目光也和老兵差不多冷静了，等最后一名敌人的骑兵倒在拒马前，敌人的步兵也在掩护下进逼到咫尺之遥。文腾云作为荥阳营的实际指挥官，当然知道此时该下什么命令：“火枪手后撤，继续射击，第二排长枪手补位，蹲下！”

长枪手在郑州军是兼职，打白刃战火枪手就可以丢掉火枪换上长枪，丢掉的火枪由后勤兵收回，长枪也由

后勤兵发放。为了推开拒马，敌人的步兵至少死了七八十人，没办法，人头乱哄哄挤在一起，这要是还打不中，对不起每天吃的那顿肉。

更惨的是，过了拒马，进入郑州军的大营，敌人面对的不再是飞来的子弹，而是枪刃反光几乎可以照耀整个黑夜的长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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