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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渺本来以为见秦王这件事至少是第二天,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和腹度就被召见了,连晚饭都不及吃,跟着李斯和腹度坐上马车,匆匆前往咸阳宫。
夕阳照耀下,磅礴雄伟的咸阳宫尤为震撼磅礴。
穿过咸阳宫的层楼叠榭,他们来到了章台宫前,沈渺学着李斯腹度的样子叩拜行礼。
肃穆空旷的宫殿最上方,一位穿着玄色深袍的青年正在低头批阅奏折,是秦王嬴政。
“免礼,赐座。”他的声音很清冽,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说话间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手上的竹简。
殿内很静谧,只有秦王翻动竹简的声音。沈渺悄悄把目光往上面移,他很想看看秦王嬴政到底长什么样子。
尉缭子口中的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1。完全不像是对人类长相的描述,更像是相面之言。
而且赵姬是个绝世美人,赢异人长得也不差,要不然华阳太后也不会收他做儿子,二者结合之下百分之九十都不可能是书里记载的长相!
但是万一,万一就是那百分之十呢......沈渺越想越是好奇,眼神也越飘越往上。
一旁的腹度发现沈渺目光朝着大王身上去了,连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对方不要乱看,直视大王乃大不敬。
自昨年大王亲政伊始,就为世人展示了自己的雷霆手段。这一年来更是接连肃清铲除各方势力,纵横官场几十载的相邦吕不韦都拜于下风。
如今朝堂上下没有人敢轻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惧怕,这位喜怒不形于色、威严日甚的年轻君王。
腹度生怕第一次进宫的沈渺,不懂规矩触犯君颜,惹怒大王,臣子的荣辱不过是系于君王的喜怒而已。
沈渺哪里会不明白腹度的良苦用心,他收回了蠢蠢欲动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开始研究宫殿地砖的花纹。
等手头上要紧的奏折批阅完后,嬴政这才抬起头拿起手边的白纸,朝李斯问道:“纸,就是这二人做出来的?”
李斯回道:“禀大王,此物正是这二人献上的,是这位叫做沈渺的少年人提供的方法,由墨者腹度制造。”
“哦。”嬴政挑眉一笑,先是大方赞扬了腹度几句,随后将视线投向沈渺的方向,惊讶道:“居然如此年轻,听李长史说这造纸术还有段故事。沈君,讲给寡人听听罢。”
沈渺起身将之前讲给李斯和腹度的故事,又给嬴政讲了一遍。
“善,蔡伦先生倒是个妙人,无缘得见甚是遗憾。”嬴政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几眼沈渺,接着道:“寡人急着召你们前来,想必都还未吃饭,来人赐膳。”
臣子陪君王吃饭,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吃饭。
这不饭刚吃完,嬴政就又问起和造纸有关的问题,在得到纸的工序和成本都相当简单低廉的回答后,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喜色。
李斯提议兴建造纸工坊,大规模造纸,将纸高价出售给东方六国,以赚取高额利润。
嬴政对李斯的这个提议很是满意,笑道:“这件事就由先生全权负责,腹度和沈渺你们二人从旁协助。”
说着又给沈渺几人颇为大方的赏赐,三人起身谢恩,嬴政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里面最年轻的沈渺。
嬴政本以为这少年不过是运气好,偶然碰到了蔡伦得到造纸术。但一番观察下来,他发现少年言谈举止皆是不俗,殿前应答言之有物、全无惧色,绝非常人。
猜疑乃是君王本色,无论是贤良圣明之主,还是昏庸无良之君,皆是如此。
但伟大的君主往往能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谱写君臣佳话;与之相反的则是那些又用又怀疑的,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宋高宗赵构,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回前线的岳飞,将南宋最后北上的机会白白葬送。
嬴政自然也免不了俗,不由得开始怀疑少年口中的蔡伦是否真有其人,他是否还有其他秘密。
嬴政很是好奇,这个叫做沈渺的少年人还会带来什么惊喜。
想到这里,嬴政语气平静道:“沈卿身世坎坷,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大造化,真乃奇人也。又无私将造纸术献于寡人,如此精神值得嘉奖,寡人封你为典卿,赐咸阳城府邸,以后就留在咸阳不必再回成都。”
殿内李斯和腹度都有些惊讶,赏赐黄金府邸也就算了,陛下居然将一个少年封为正卿。要知道,如今李斯的爵位也不过是左庶长,沈渺却一跃成为典卿,即右庶长,比李斯还要高一级。
不过一想到造纸术将为秦国带来多大的影响、在六国掀起多大的风浪时,又瞬间觉得这封赏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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