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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焕将笔搁下,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黝黑的眸子里大浪一层比一层高,瘦削的下颚微抬,声线绷得有些紧,“苏祁亲自培养出来的后辈,我倒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少年再好,也需时间历练积淀,一开始便委以重任,难以服众。”
“这两三年时候,只要苏祁在朝堂上顶着,苏家后辈便能顺势崛起。”
男人什么都考虑到了,每字每句都是在为自己着想,陈鸾吸了吸鼻子,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鼻尖贸贸然冲上一股子酸意。
纪焕瞧她深受感动红了一张小脸的模样,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将话给补完整了,“两三年之后,咱们的长子出生,朕想给你最好的,孩子也一样。”
他曾经受过的泥泞苦难,遭到的冷眼慢待,自然不会落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一出生,便会是太子。
陈鸾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忍不住问:“那若是个女孩,皇上便不喜欢了吗?”
纪焕神情温和,他脑子里勾勒出一副画面,一个白白小小的姑娘,长着与陈鸾七八分相似的脸,整日里腻在他身边,娇声娇气地喊着父皇。
必然与她娘亲小时一般可爱遭人疼。
“也好。”偌大的御书房中,男人的低笑声格外醇厚,如同低低奏起的风笛,“女孩随你,我更欢喜。”
陈鸾脸上突然泛出花苞尖尖的微红粉霞来,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细声细气地嘟囔了一句:“现在还早呢。”
……
陈鸾原以为纪焕说的第二日登门拜访是客套话,直到第二日一早醒来见着男人一身银月色长袍,隔着屏风也能窥见他笔挺的身姿和身上那股子清冷出尘的气质。
葡萄开了一扇窗子,阳光照进来,白色的尘末在七彩的光晕里飞转旋转,欲落不落,浮浮沉沉,恬淡的香味随着风逸散出去,陈鸾坐在榻上起了身,刻意压低了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流月端着银盆进来,瞧了瞧外头高高挂起的太阳,如实相告:“娘娘,巳时了。”
陈鸾于是又偷瞥了外头的人一眼,问:“皇上来了多久了?”
说起这个,流月都替主子觉着不好意思,她贴近了陈鸾,声细如蚊:“皇上来了约摸有大半个时辰了,还唤了娘娘好几声儿……”
只是您睡得熟,没醒。
这后半句话,流月是断断不敢说出来的。
可饶是她不说,陈鸾也能根据她的表情猜到些东西,她默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又躺了回去。
流月的表情登时变得一言难尽,她踌躇片刻,还是凑上前去提醒了一声儿:“娘娘,您今日还要和皇上出宫去苏府呢,您忘了吗?”
陈鸾眼神迷蒙了好一会,又坐起来瞥了瞥屏风外端坐着的人,确定他身上穿的是出宫的常服,目光变幻了好一会,好歹还是起了来。
流月与葡萄这才相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阵子不知道为何,许是前阵子日日熬药调理身子的原因,变得嗜睡起来,两三月前她们进来都得是轻手轻脚的,一有什么响动娘娘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说来这倒也是件奇事。
但娘娘眼看着身子也丰腴了些,瞧着也不像是坏变化,再想想苏嬷嬷说的,女人与女孩是不一样的,她心思灵透,隐隐约约知道苏嬷嬷的意思,只是脸皮薄,没敢深想下去。
出宫的马车并不惹眼,陈鸾尚有些睡意,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小眯了会,纪焕有些不放心地皱眉问:“昨夜朕没回养心殿,可是又梦魇了没睡好?”
男人心情不算好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自称朕,陈鸾眼皮子动了动,却仍是睁不开眼。
她答不理地回了句没,又往他身上靠了些,细声细气地抱怨:“不知是什么原因,现下躺在榻上眼一闭就能睡着。”
且还唤不醒。
得亏后宫里头上没有皇太后压着,下没有妃嫔要应付,不然一天天的都得劳累死。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个小甜饼
《妖后乐谙》by景咸很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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