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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前,两人后,抬着棺材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院门口。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站得笔直,像是感觉不到棺材的重量。我已经抬过了一次棺材,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重,别说是站直了身体,就是这么站着不动也会很难受的,更何况当时我们还是八个人抬的棺材。
这个抬棺材是有讲究的,俗称八仙,缺一不可。不过眼下的情形肯定是不一样的,四人抬棺,显然不适用于正常人,从他们的姿势来看,这棺材恐怕也不是真的棺材……
李香就跟在棺材后面,见到我,先是一笑,而后走进了院子。黑狗紧跟在她后面,一直大叫,却不敢扑上去咬,最后被李香踢了一脚,直接摔倒了大门上,嘴里吚吚呜呜的再也叫不出来了。
“你想好了吗?”
我退让到一边,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来,说:“夫妻一场,何必这么绝情,所谓一日夫妻……”
“闭嘴!”
李香一把将门推开,我就看到高阳正缩在角落里,望着我们,手紧紧捂着嘴巴,看样子是吓坏了。
“走吧!”李香做了个请的姿势,高阳没敢动,我也没敢乱动,倒是那只鸡忽然扑腾了一下翅膀,将穿在身上的寿衣捅出了一个洞来。我吓坏了,以为这样就会暴露,谁知道李香还是丝毫没有看出来,只是带着些怨气的说:“怎么,还要我请你不成?”
“好好好。”李香耐着性子走过去,一把抓着公鸡的翅膀,一起往院子里走。
她几乎是蹲着在走。
我心里就纳闷了,这样她都没发现吗?还有,她想带高阳去哪里?
公鸡被李香放进了棺材,她指挥着四个人,抬着棺材往外走。
我一下子慌了神,高阳是不能离开公鸡超过十米距离的,现在李香不对那只公鸡下手,那就是说我还得拉着高阳,跟着她走?这种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赶紧进屋,一把将高阳从地上拉起来,让他跟着我走,谁知道他一个劲儿的摇头,死活不肯,我急得不可开交,只能硬拉着他走。
好不容易出了门,不紧不慢的跟在李香身后,我顺手又把黑狗抱在了怀里,仔细一看,黑狗的嘴角已经有血流出来了,估计是活不成了。
一行七个人加一条狗,顶着月光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来到了水库边上。
抬棺材的四个人停了下来,走到一边,立刻变了样子,刚才还是四个活生生的壮汉模样,转眼就成了四个纸人,我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壮汉原本就是纸人变的……
李香站在水库边上,说:“想不想下去陪我?”
她敲了敲棺材,里面没什么动静,她又把棺材盖子掀开,一把将公鸡拎出来,“又喝醉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像是个人吗,就不会叫两声?还是说你压根儿不想跟我说话?”
“也对,我活着的时候你就嫌弃我不能生孩子,现在死了,你岂不是更嫌弃我了?”
“李……你放他一马吧,人活着不容易,死了就一了百了,他也要不了孩子,你也解脱了。”我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估计是听到李香说孩子的事,她的死应该也跟这个有关系才对。
“你最好趁我没改变主意前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我赶紧闭上了嘴巴,再看身边的高阳,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子,我看他应该叫羔羊才对,叫高阳简直可惜了。
紧接着发生的事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认知,只见湖面上映出俩个人的影子,一个是李香,一个是高阳,应该是他们年轻的时候,都穿着t恤,在一个市集上,两个人算是一见钟情,这是第一幕。
水纹渐渐的**开,接着是第二幕。
他们结婚的时候,两人穿着红色喜服,跨火盆,戴戒指,拥吻,看着那么美好,一家人的影子都出现了。
第三幕,两个人都冷着脸,一个默默的喝着闷酒,一个趴在床上哭,看样子是吵架了,旁边站着高飞等人,好像在说些什么,画面没有声音传出。
第四幕,高飞压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两个人一丝不挂,李香推门而入,然后跑了。
最后是一些我完全没见过的人,应该是李香的娘家人,像是在劝她,她没听,跑到水库边上,跳了下去。
我总算是大致上知道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路边老头说的,什么高阳让她半夜洗衣服死的,也不是高飞说的李香跟别人有奸情,而是因为孩子、出轨、家人的不理解。
我有点后悔帮高阳了,他媳妇不能生育,他就出轨,难怪李香不肯原谅他。可我回头看高阳的时候,他竟然已经跪在了我的面前,嘴巴张着在说话,不过并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是在求我帮他。
这一刻我终于认清了他,同时也认清了自己,我确实是个烂好人,都这个时候了,我的心又软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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