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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安县衙内,正在进行本次县试最后的阅卷工作。
县试的主考官长安县令李荣斌,是康元十九年的进士,虽只中了二榜且排名不显,但是才学却是绝对不低的,担任这县试的主考官,也是他亲自出的考题。
到如今,县试已经考到最后两场,阅卷难度已经逐渐降低。按照惯例,县试是过了一场,才能考下一场,因此最后留下来的大多的佳卷。
当然了,因为县试是科举考试的第一步,学子们尚未经历大考小考,大多都比较稚嫩。考官们的职责便是从中挑选出好苗子,送去府城参加院试。
通过了院试,便有了秀才的功名。
教化学风是一县的大事,更是县令一职考评的重要依据。若是在任上出了个举人乃至进士,那可是了不得的政绩。
往近了说影响三年任期的考评,事关升迁。往远了说,若是举荐的考生中将来科举有成或是官运亨通,也有一些“房师”的情谊,或有大用处。
因此县令们往往对县试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
李县令自然也是如此。
他需要在这数上千考卷,数百位学子中选出一百学子去参加院试,还要点出一位头名——又称县案首。
只是这件事,却叫他犯了难。
县试是不需要糊名的,学子的姓名来历都能在卷子上直接看到,阅卷氛围其实并没有那么严肃。
“县尊大人,这林秋笙与郑文清,您究竟属意谁为案首?”说话的人是副学官刘基,谢教谕是正学官,但因为谢柏峥参加了这一场的县试故而不参与评卷,由刘基担任副主考。
“本县,甚是为难啊。”李县令长出一口气。
“县尊大人引用了陛下幼年时的一首诗,虽说陛下文采斐然、英明神武,可这首诗到底鲜有人读过,其中‘黄花’这一寓意更不似平常所以为的昨日黄花,而是开怀时兴味之作,能理解出这一层的便只有这二位学子。”
“林秋笙是布政使司副使林大人的嫡孙,家学渊源,早已视县案首为囊中之物。那郑文清不过是县中商户的庶子,难不成还敢对县尊大人不恭敬么?”
“你说得容易。”李县令吹胡子瞪眼:“郑文清少年天才,如今才十四岁便有这样的文采,将来何愁中不了进士?”
“可那林秋笙如今已年过三十,光县试便考了多回,他的文章如何你心里没数吗?油腻腻的,使人不忍卒读,他为何不明年再来考?”
“因为王大人刚好今年升迁。”
“这话用你提醒?”李县令气道:“怎么偏就他二人知道这首诗,早知道便不出这一题了!”
“……”
话都让你说了呗。
职责所在,刘基也只好继续劝:“神童才子固然可贵,但是大人为了让他做实学问,压一压郑文清的名次,又何尝不是一片慈爱之心呢?”
“哈哈哈。”
李县令总算喜笑颜开,拍着刘基的肩膀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刘基勉强一笑,擦了擦虚汗。县尊大人其实就在等他这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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