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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许久没有做声。
久到方青梅以为他不准备答话了,不得不为自己和周渐梅找个台阶:
“你如果不想……那就算啦,我就随便问——”
“那时候,”周寒垂着眼,端起茶碗,慢慢喝一口,放下茶碗,看着方青梅,“因为腿赡缘故,我心里不痛快,所以一心想跟家里对着来。”
“……”
方青梅愣了愣。
这理由……
似乎牵强零吧,周渐梅应该不是那么任性的人……吧?
不过想想,他如此在意自己的腿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固然是我当时任性,”周寒一边着话,一边为自己倒茶,笑道,“不过你当时心中一定暗暗松了口气吧?我至今仍记得十分清楚,那晚上在别院,我因不能起身让你帮我倒茶,你端着茶碗走近的时候,脸上表情完全是准备以身饲虎的模样。”
“……啊,”方青梅有些尴尬的掩嘴笑着,“我当时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你想什么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我是腿不好,又不是眼不好,怎么会看不出来?”周寒边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把茶碗放到床沿就立刻往后退一步,好像怕我吃了你一样,还假惺惺的问我要不要帮忙。我一不必帮忙,你立刻松了口气,一脸的如获大赦。”
“也不能怪我好不好?”方青梅见他得夸张,忍不住笑着为自己辩解,“哪个姑娘家头一回见自己的相公是在青楼的?我当时一心把你当成不靠谱的风流来富家子,要搁在别人身上,不定就举着棍子和别人一起打你了,亏得本姑娘心胸宽广还肯为你求情,否则不定那你被周老爷打成什么样呢!”
“是,”周寒扬扬眉梢,要笑不笑道,“我真是三生有幸,才娶到你这么心胸宽广的夫人,不到一个月,就一纸和离书把我休了。”
到和离书,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生出一丝微妙的尴尬。
两人默默坐了片刻,周寒不开口,方青梅却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既然你和令姑娘之间既然没什么,当初就是我误会你了。只是你当初那么任性,既不向家中长辈明,又不把事情向我清楚;我——我也是不肯低头的性子,所以两个人各自一气之下,才闹到了和离这一步。”
周寒静静听她完,“嗯”了一声: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老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方青梅发愁的叹口气,慢慢道,“当初跟你成亲的时候……我曾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嫁到周家以后,一定好好侍奉老人,善待未来的夫君……就算未曾谋面过,日久长,两人也会……也会情意渐生,互相敬爱,互相扶持,白头到老——”
对面的周寒听着,原本微笑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轻声打断她的话:
“……不这些了。”
即使心中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但方青梅忽然出这些话,也使得周寒的心情被前所未有的后悔所淹没。
倘若他当时没有那样的犹豫退缩,没有当时那样的不敢面对自己,没有当时那样的求全好强,那么此时此刻,或许他们之间又该是另一种情形了吧?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方青梅垂着眼,有些艰难的道:
“……误会是解开了。只是现在的情形——和我的想法——跟那时也很不一样了。周渐梅,你——你是怎么想的?”
彼此作为朋友相处大半年,如今如果再把她和周渐梅送作堆做夫妻,简直是——太别扭了。
周寒一时没有作声,慢慢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然后看看方青梅,转开了话头:
“你是不是打算待与我的事了结清楚,便动身去西北?”
昨晚她醉意朦胧中,倒是无意出了将来的打算。
方青梅点头:
“我原本是这个打算。离开西北十年,我还从未亲自去父亲坟前祭拜,如今诸事告一段落,我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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