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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忽然扭头惊讶:“嗯,有人来了。哈,还是这孽畜!又要搞偷袭。我杀了你!”双臂齐起,黄剑电射飞扑过来的蓝鹫,蓝剑电射偷偷掩近的黑衣人。
布帛大惊,未及反应,静静地肃立在他身边的小铃一跃而起,挡在他身侧。蓬地一声空气激荡异声,一股巨力击中小铃。小铃站脚不住,猛撞在布帛身上。就在小铃为布帛争取到这顷刻之间的功夫,他已经反应过来,提气强身的同时抽步缷劲。小铃撞上他,两人都是一阵子疼痛,却无大碍。布帛拉着她连退七八步才消住去势。
蓝剑斩中黑衣人,黑衣人即刻消失,几片符灰飘扬,还是假身作祟。蓝鹫陡然振翅,凌空拔高三尺,黄剑从它身下掠过。又一个黑衣人从高高的江岸后闪出,右手一挥,三个身影凭空出现,肉眼下似实又虚,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一个是个宽袍大袖的书生,一个是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村姑,另一个居然就是那个封千里!三个清一色目光呆滞,一脸诡异神色,飞身扑过来。
布帛惊讶之极,前些日子要开天眼才能看到封千里,今天怎么不开天眼也能看到?难道自己因祸得福得了天眼神通?
瑶姬双手齐招,收回双剑,扬手剑出,又是一取蓝鹫一取黑衣人。小铃站定脚跟,依旧忠心耿耿地护在布帛身侧。布帛望气术晚上看不清楚,但也明白扑过来的三个家伙全是阴邪之物,探手腰间想拿镇煞符,摸了个空,才记得腰间皮带皮格子连同随身灵符都没了。背包里面朱砂笔、无根水、黄裱纸倒是有,子时未至,他还没画呢。还好这条替换的长裤十分合身,没有皮带也不会掉下去。只得执着弯刀与三鬼放对。
蓝鹫从高空飞扑下来,眼见剑到,再次敛翅如石之坠,躲过飞剑。黑衣人矮身从右脚小腿处摸出一物,展开来是一条三节铁棍。吐气开声,一棍磕飞蓝剑。瑶姬先招回黄剑,飞身迎向蓝鹫。蓝鹫双翅齐振,忽然定在空中,左翅一抖,三根羽毛离体化为利箭射向瑶姬。
瑶姬想不到一只扁毛畜牲还有这么多的花样,简直近乎妖仙。翠眉轻蹙,黄剑抖了三抖,把三根羽箭一一挑开,迎向蓝鹫的势头根本未受阻滞,且在中途顺手收回蓝剑。蓝鹫左翅再抖,七八根羽箭激射直取瑶姬。瑶姬双剑翻飞,挑开羽箭,却终于顿住身子,未能一口气迫近蓝鹫。
书生、村姑、封千里三鬼飞身扑来,小铃一脚向当头的书生踢去。书生俯身一扑,抱住她腿。小铃左拳便往书生脑袋击去。砰然声响,书生抱头惨叫跳开。村姑双臂箕张,扑向小铃。封千里同样双臂箕张,扑向布帛。小铃左闪身踢开村姑,布帛右闪身踢开封千里,居然十分容易。但三鬼退开几步又即围聚上来,还是抱摔这一招。布帛和小铃只有连连出脚踢开,如踢皮球。三鬼虽然战斗力不强,却是死缠烂打,挨了多少拳脚都不受创,也不气馁,更不喊苦喊累。
黑衣人站在一旁悠闲自在地看着三鬼让布帛和小铃踢来踢去,并不着急上火,一手拿着三节棍,一手在脸上爬搔着,貌似闲得蛋疼,要挖鼻屎出来玩似的。布帛不想黑衣人闲在一旁使诡计,看小铃应付书生和村姑犹有余裕,于是故意闪到她身后,让她独自应付三鬼,小铃依旧轻松应付,左一脚右一脚,又准又狠。于是转身举弯刀向黑衣人冲来,大声问:“你是谁?干嘛一而再再而三找我麻烦?”
黑衣人冷笑:“好教你死得明白,大爷是极乐道的毛遂毛三爷。听说过没有?你又是哪一派的?”一棍格开他弯刀,顺手还了一棍。既快且狠,身手似乎比他还强些。布帛不及收回弯刀挥出之势,只得侧退一步。毛遂好整以暇,并不追击。
布帛虽然与石桥讨论过天下门派修真人物,却没有听说过什么极乐道,说道:“没听说过。你干嘛几次三番找我麻烦?”
毛遂冷冷地道:“不记得昆明的事了?大爷在收阴魂,关你屁事,要你横插一杠子?大爷差点儿折在你手上知道吗?这回遇见你,没说的,自然应该以牙还牙,杀了你,把你炼成阴兵!前天你不是明明被我神鳄吞了吗?怎么没死?亏得大爷我到处收不到你阴魂,还以为鬼差无常抢先了呢。本来都走了,想想不死心又折回来沿江追着瞧瞧。嘿嘿,你小子命真大!你用啥妖法逃出我家神鳄的肚子?”
布帛有点明白今晚何以能够看到封千里等三鬼了,原来经毛遂的手炼成了什么阴兵。他气愤地道:“你在昆明要收的那个阴魂,是我刚赶走的!他不上西天也该回地府报道,凭什么让你收去炼什么阴兵?你这是倒行逆施,干犯天道的……前天晚上那对容家父女,是不是你们一伙的?”
毛遂一怔:“什么容家父女?他们也要收你的魂?等等,容家父女,是不是打扮像个花蝴蝶的?”
布帛点点头。毛遂道:“那是鄂西土龙山回春门的容老大。他想抓你回去炼尸的。哈哈,你小子一身是宝!嘿嘿,嘿嘿。”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布帛没有眉毛的眉头再皱,问:“去年底,我遇到一个左脸颊有颗黑痣、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也是你们一伙的吧?”
毛遂满脸惊讶:“那应该是冬大师兄。他叫冬西省。你居然从他手下逃脱了?今天大爷不把你拿下,过些日子就是他的了。”闪眼见小铃左脚起右脚落,右脚起左脚落,一脚又一脚地踢着三鬼。三鬼不怕,她也不累。心下讶异,左手一挥,又是三条身影凭空出现。一个是穿中山装的老农民,一个是穿花衣裳的中年妇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少年。
六鬼四方围攻,小铃连踢带打,双拳难敌四手,渐渐的应付不过来,只得绕着圈子退却。半空中瑶姬双剑翻飞,与蓝鹫几十上百根羽箭斗个旗鼓相当。
布帛大喝一声,挥刀砍向毛遂。毛遂一哂,三节棍迎上来,连消带打,轻易把布帛逼退。他三节棍全长一百六十厘米,每一节四十厘米,节节都比布帛弯刀长。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仗着兵器之利,上节拦下节打,打得布帛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江滩上,一脚踏在光滑圆溜的河卵石上,险些跌倒。毛遂哈哈大笑,止棍稍退,并不趁机下手。他喜欢看手下阴兵杀人,不想自己动手。
布帛情急之下,就势俯身抄起一块拳头大的卵石猛力掷向毛遂。毛遂挥棍击开。
布帛又是一块卵石飞出去,击中老农。老农一声闷哼,身体飞出去远远的。鬼身轻飘飘,本来有虚形无实质,并不受阳间实物的物理攻击,同时也无法对人发出实质性的物理攻击。不知毛遂如何炼化的,变得有形有质,但依然轻盈。布帛膂力甚强,卵石上所附的力量不小,轻身之鬼便像风筝一样被远远带走。
布帛第三块石头击中村姑,依然把她带出老远。小铃一脚踢开封千里,跑下江滩,学他拾卵石掷鬼。她力气不比布帛弱,又是不知疲惫的身子,登时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起伏不休,一石一石又一石,把六鬼击飞得远远的。一时只见卵石纷飞,六鬼莫近。顷刻之间形势反转,小铃不但击得六鬼鬼叫不绝完全近不了身,还有余裕助攻布帛,你一石我一石,打得毛遂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江滩上大大小小的卵石数以千计,俯拾皆是。布帛掷得兴发,叫一声:“瑶姬姑娘,下来扔石头吧。”瑶姬黄剑激射蓝鹫,蓝剑护身,降落在他身边,笑道:“你们倒是会玩,我也来!”
其实她一边击飞羽箭一边迫近,已经逼到近处,片刻间就要跃上蓝鹫背上去,想把它降服。只是她艺高人胆大,又是童心犹胜,听了布帛召唤,不假思索便飞下来。
蓝鹫双翅一敛,向下降落,让过黄剑的同时也等于逼近三人。左翅对准三人一抖,二三十根羽箭飞袭而来。瑶姬一颗卵石掷出去,喝道:“分!”卵石就像散弹枪子弹似的分成二三十个球形“弹丸”撞飞羽箭。右手蓝剑跟着激射出去,正中蓝鹫喙嘴。蓝鹫惨啼一声,扑愣愣斜飞十几丈,落在江滩上。
毛遂气得险些儿吐血,一边把三节棍挥舞着挡石护身,一边向蓝鹫移去。瑶姬大喜,娇声喝道:“砸死他们!”黄剑收回即出,箭一样飞射,直取蓝鹫脑袋。毛遂大叫:“蓝儿快逃!”自顾不暇无力相救。
蓝鹫身子一收,变成硕大的蓝皮扬子鳄,疯狂地往富水冲去。黄剑擦着它厚厚的背部皮肉飞出去,一剑无功。布帛一石掷向毛遂,转头看到蓝鳄,恨意盈胸,叫道:“瑶姬姑娘,能不能杀了这条鳄鱼?”
瑶姬脆应一声:“好!”蓝剑一收即出,电射而至,正中蓝鳄疯狂爬行的左前肢,却是斜滑飞出,未能刺入鳄鱼厚皮。她惊咦一声:“这么厚的皮?”招手收回黄剑,抖手放出,径取蓝鳄眼睛。右手一举,蓝剑斜飞而回。
蓝鳄冲势稍挫,拧身斜走,以尾巴扫向飞来的黄剑,却扫了个空。黄剑击中它眼睛旁边的厚皮,再次斜飞出去,也未能给它造成任何伤损。瑶姬嘴唇不甘心地抿紧,举起左手召回黄剑,右手急抖,蓝剑放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画个了半个弧,精准插入蓝鳄左眼,从右眼激飞出去,带出一只眼睛和一蓬污血。蓝鳄怪嗥一声,身子一僵即起,重新直线冲向近在咫尺的富水江流。瑶姬黄剑电射而至,三尺青锋没入鳄鱼肚腹,从另外一边穿透出去。蓝鳄张口吐血,扑地挣扎,再无力前进。
瑶姬喝道:“看我把它千刀万剐!”蓝剑飞回即出,从鳄鱼肚腹刺入,从另一边穿透出去,黄剑飞回又出,箭一般穿透鳄鱼尾巴,扎出一个血洞,再飞回来……
毛遂目眦欲裂,知道今晚讨不了好,他为人极有决断,纵然蓝鹫丧命对他来说等同于废去一半功行,还是绝不留恋,抽身便走。
布帛喝道:“哪里逃?”飞身追击,卵石一块接一块地砸去。既然已经结下冤仇,他也绝不客气。小铃心同主人意,根本不用他打招呼,如影随形,跟他共进退,双手左右开弓,卵石接二连三,砸鬼又掷人。
毛遂且挡且退。从稍高的江岸翻过去,便是平整的田地,长满了挂满稻穂的水稻。毛遂沿着田埂退却,布帛和小铃追到江岸上,身边便没了卵石,只能作罢。瑶姬跟上来,见布帛满脸不甘,立刻双剑齐出,一取头颅一取下腹,箭一般激飞出去。毛遂啊地一声,拔足飞逃。月光下清晰可见飞逃中的他被飞剑切下脑袋刺入腹部,但是他身子马上消失,又是假身作祟。不但顷刻之间真身隐没于黑暗之中不知去向,连死缠不退的六个阴兵一去无踪。
瑶姬收回双剑,黄澄澄蓝湛湛,不染滴血。她欢呼雀跃:“痛快痛快!咱们以三敌八,大获全胜!今晚真痛快!”布帛微笑道:“嗯,这个……借你的剑用用。”瑶姬递过蓝剑,问:“你想剖鳄鱼取内丹?”布帛点头称是。记得石桥取蛇丹,料想鳄鱼也有。
瑶姬眯眼撅嘴作嫌弃状:“一会儿记得洗干净。”
布帛一笑,持剑下了江滩。死鳄身躯庞大,鲜血小溪般流入富水江中。布帛先念了几句往生咒超度,再在小铃的帮忙下把鳄鱼尸体大缷八块,忍着腥臭翻寻良久,却没有找到丹珠之类物事。失望之下,记得鳄鱼皮应该也是宝物,拿出弯刀想割都割不动。别看蓝剑貌似不是很锋利,割削鳄鱼皮肉却是全不费力,仙家宝贝果然不凡。
布帛卷了一大捆鳄鱼皮,拿到水里洗净了,回头看看被剥了皮的鳄鱼尸体,心想如此庞大身体,腐烂发臭可是一场生态灾难,索性招呼小铃过去连砍带割,分成几十块,丢入江中去喂鱼虾江蟹。又想起一事,走回来把鳄鱼皮割成普通鳄鱼大小。否则这么大的一整张皮,非让人哄传妖怪不可,或者说他偷猎珍稀动物也未可知。
瑶姬见他和小铃忙个不停,走下来问道:“道长你这是做啥?”布帛道:“难道背这么一大捆鳄鱼皮上路吗?我打算拿到集市上换些钱。”瑶姬哑然失笑:“小财迷。”走开一旁。布帛微微一笑,摇一摇头。他身无分文,接下来还得吃饭哪,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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