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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夜遇（第2页）

瑶姬让他上纲上线的一番鬼话轰炸，一时眼泪汪汪，嗫嚅道：“妾身觉得……地球炸了才好呢，那样我就可以上天了。”

这下子轮到李用发愣。他摇一摇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布帛瞪他一眼：“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一开始还以为对方看出瑶姬不凡，真是眼光独到，后来觉得他越扯越离谱。看瑶姬让他说得六神无主，他忍不住有气。

一旁不语的封千里一看就是方正古板的主，他眉头一皱，道：“咋说话啊？亏你还是修道之人。关尹谓列子曰：言美则响美，言恶则响恶。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故曰：慎尔言，将有和之。慎尔行，将有随之。是故圣人见出以知入，观往以知来，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

他掉的文出自道书列子《冲虚经》说符章。大意是说举凡言行相随。布帛口出讽刺之语，必然是个刻薄不仁之人。

布帛话一出口，也有点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但面子攸关认输不得，他道书读得不算多，但最基本的《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经》还是熟悉的，道：“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途，樊然洧乱，吾恶能知其辩？”他这句话出自庄子《南华经》，意思是：按照我的看法，仁义是非的标准是很乱很乱的，我怎么能够把它们搞清楚？

封千里瞪眼吹胡子，指着他正要斥骂，李用拉了他一把。劝道：“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斯已矣。走吧走吧，别跟他一般见识。”惋惜地看了瑶姬一眼，迈着四方步去了。

封千里右手大拇指往上一竖，赞道：“此言大善！”不再正眼看布帛，随着李用一摇三晃，鸭子般沿江畔而去。

瑶姬问布帛：“那个……李先生很有学问的样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妾身是不是应该跟他去看看？”布帛问：“姑娘心怀天下，以匡护苍生为己任？”瑶姬摇头。布帛问：“那跟他去做什么？”瑶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又片刻，她问：“道长觉得李先生那番言语能否信任？”布帛惊讶：“姑娘还在想这事？依我看不怎么靠谱。退一步说真的，那又如何？你不想拯救世界，自然有别人去做，管他呢。”

瑶姬担心道：“万一是真的，那妾身就是背负天命的，责任在身，就不能逃避。”

布帛惊讶地看着她，明白她为何会让花鸨骗了。他想了想，正色说道：“不管天上人间还是地府，欲界色界还是无色界，贫道相信没了谁都能够正常运转。我们老家有句俗话：没有你，地球一样照旧转着。没有你，太阳一样升起。姑娘如果是拯救世界的真命天女，就不会是散淡的性情。从来性格决定命运。”听她又是“妾身”又是“道长”的十分有礼貌，他也只好强作斯文称姑娘说贫道。其实现代人已经失却称谓之礼，都是你你我我，最多加个不伦不类的“您”。

瑶姬想想不错，叹气道：“道长言之有理，是妾身多虑了。管他呢。”

又聊一会儿，便是子时。两人分别寻找适宜的地方采气练功。蓦然间异声入耳，两人警醒收功，互相靠近，张目四顾。

布帛天眼天耳已经失效，瑶姬却见李用和封千里狂奔而来，如丧家之犬，全然不见半点端方儒雅。李用双眼圆瞪，声嘶力竭地叫道：“危险，快逃！”两鬼一阵风从她们身边掠过，脚不点地。

瑶姬满脸紧张，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对小剑，迎风一晃，变成三尺青锋，右手剑蓝湛湛，左手剑黄澄澄，十分稀罕。布帛吃惊问：“怎么？有敌人？”慌忙从背包掏出狐刀。

瑶姬张口正要回答，“呱”地一声粗哑怪鸣传来。月光如水，照耀在一只拍翅而来的蓝色大鸟上，汪然生光。蓝鸟眨眼即至，光头长颈，乃是一只兀鹫。身躯庞大，比寻常食腐的兀鹫大了三倍不止。巨大的双翅连连扇动，一时飞沙走石，草木偃伏。

瑶姬见只是一只大鸟，心下放松，娇叱一声：“孽畜，别过来！”蓝鹫降低身子，伸长长颈，向她扑到。瑶姬左手一扬，黄剑电射而出，斩在蓝鹫尖喙上。蓝鹫呱地一声粗哑短促的啼鸣，扑翅斜飞七八丈远，落在稍高的江岸上喘气，歪着头踡缩着身子，一副落汤鸡模样。瑶姬这一剑虽然没有斩下它如钢硬喙，但力道也够它受的。

布帛想不到它声势惊人，却如此不堪一击，不禁怔住。瑶姬左手一举，黄剑自动飞回她手里。她得意地笑道：“早叫你别过来，你还偏偏要来！再来刺你两窟窿。”

布帛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左侧后一股巨大的力道冲撞过来，撞得他立足不住，撒手抛刀，跌飞三丈有余。身在空中扭头看，刚才所站的地方站着一个狞笑着的黑衣汉子，淡眉鼠眼，白脸无须，依稀就是昆明市中要收清兵鬼魂的那一个家伙。未及反应，身体已经落入富水江中，哗啦大响，水花四溅。蓝鹫呱地一声，展翅飞扑过去。

瑶姬大惊，左手黄剑脱手电射而去。右手蓝剑疾刺黑衣人。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根七八尺长的竹竿，轻松荡开她剑，反手一竿击将过来。

蓝鹫还没扑到布帛头顶，黄剑已到，只得侧羽转向退开。它身躯庞大，却是十分灵活。瑶姬发剑如电，它趋避动作也是快极。黄剑一剑不中，又飞回瑶姬手中。瑶姬双剑此起彼伏，连环出击。三剑迫退黑衣人，一声娇叱，身化流星，追向在江面上盘旋寻找布帛的蓝鹫。黑衣人想不到她有如此本领，急得在江滩上跺脚大叫：“蓝儿小心！”他也没有本事浮空飞行，只有干着急。

瑶姬身在半空，黄剑再次出手，飞刺二三十丈外的蓝鹫。蓝鹫眼力锐利，虽非白昼，依旧轻易发现布帛露出水面的脑袋，飞身欲扑，黄剑又到，只有敛翅再让。瑶姬眨眼即到，右手蓝剑疾斩。蓝鹫忽然收敛双翅，庞大的身躯直坠下去，扑通一声溅起大片水花，入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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