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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元宵节将近,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指明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各处关防挡围。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礼好不繁琐。
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环则趁着这机会,直往管事太监夏守忠手中塞银票,趁机暗中拉拢内宫太监。贾赦、贾琏等则督率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贾府上下通不曾睡。贾环却是不管,只叫晴雯和香菱轮流守候。自己则倒床大睡。
十五日一大早,贾府上上下下便都打扮准备一番。贾环知道贾妃省亲要等到太阳落山才会到来。可是礼教在那里摆着,他想偷懒都不成。所以贾环不得不一大早的就起床来。因为起得太早,今日也没像往常一般打拳锻炼。只在那呆坐着,任由香菱给他梳头。自己却像啄木鸟一样,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晴雯端着热水进来与贾环洗脸,却看见贾环在那打盹。笑道:“我的爷。今日娘娘回家省亲,两府里一大早的全都准备齐了。你怎么还打盹呢,别人可是一夜不曾睡的。”
正给贾环梳头的香菱也笑道:“可不是。我们这位爷可是看得开。谁不是一早就紧张着呢,他却像啄木鸟一样,一点一点的直缀着头。我都不好给他梳头呢。”
晴雯放下热水,过来扶起贾环的脸道:“三爷。娘娘已经到仪门了。还不醒醒。”
贾环睁开眼睛喃喃道:“晴雯姐姐。你少唬我。太阳不下山,娘娘的仪架就不会到宁荣街。”
晴雯没唬到贾环,反而被说得好奇问道:“三爷怎么知道娘娘要等到太阳下山才能回来省亲?”
贾环揉了揉脸说道:“你当皇家是百姓家啊。即便皇上恩厚,答应妃子们回家省亲。可也不可能让妃子们像百姓家一样说回就回。少不得按礼教来。又要请旨,又要谢恩,又要与太后皇后等相告辞别。还要按礼遵循时辰,哪里会一大早就回家的。”
香菱听了说道:“那我们一夜不曾好睡,不是白着急呢。”
贾环笑道:“差不多是吧。你们只管省心的来就是了。不过你们也不能出去乱说,免得让老太太知道了,少不得要骂你们几句。”
晴雯也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紧张了。害得我作夜都没睡好。”
贾环捏着晴雯的脸颊笑道:“忍过了今晚就好了,明日有你好好睡觉的。”
正说着,秦可卿却是带着丫环瑞珠也来了。一进门就道:“三叔叔,你可是能安下心来呢。我婆婆已在老太太那里了,你还不快点过去。都快五更呢。”
贾环笑道:“小秦媳妇,你先过去。我洗把脸,醒醒脑也就过去了。”
秦可卿瞟了一眼贾环笑道:“那你快点,都要去迎接娘娘仪架了呢。”说着秦可卿便又带着瑞珠离开了。
贾环却是不急,对晴雯说道:“晴雯,可有什么果腹的。拿些来。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有闲工夫吃饭呢。”
晴雯笑道:“娘娘回家省亲,两府上下估计也就你一个最省心的呢。”说着便去给贾环取了些糕点来果腹。
贾环吃了糕点喝了茶,让香菱把自己打扮好了,穿了爵服。这才带着大小丫头婆子往荣国府去。路上遇上贾琏。贾琏催到:“嗨。就你最拖拉。赶紧的。跟我到西街门外去。大老爷、二老爷、宝玉他们都过去了呢。老爷叫我来催你呢。”贾环撇撇嘴,嘴里应着。自叫晴雯与香菱结伴往贾母处去,自己则跟着贾琏往西大街门外去。
等贾环到街头时,贾赦、贾政正带着贾府上下子侄,一溜烟排开,恭恭敬敬的在街边候着。贾环看着在心里直编排,但也不敢说出口。只跟着贾政后面排队候着。贾环虽无官身,但还有一个爵位在。所以辈分虽然排在贾琏和宝玉后面,但爵位却让他排在贾赦、贾政之后。
贾环紧随贾赦、贾政后,在西大街坊门外候着。贾环知道娘娘仪架没那么快来,想看看黛玉又看不到,知道黛玉随贾母等女眷,只在贾府门外候着,离这有几百米远呢。一时又无聊,便寻机躲到贾琏、宝玉身后,但凡能偷懒的就偷懒,能打盹的就打盹。
果然。众人等到晌午,才有一个太监来报说:“早多着呢。娘娘未初刻用过晚膳,未正二刻还到宝灵宫拜佛,酉初刻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只怕戌初才起身呢。”贾政听了便忙唤人领着传话太监去吃酒饭。
就这么着,大伙儿白等了一早上。贾赦乃唤贾琏带着一般子侄留下守住,自己则和贾政回去休息休息。贾环自然不会那么傻跟着留下,便随宝玉一并跟着贾政回贾府休息。
至日落前夕,贾环才又跟着宝玉随贾政贾赦往街头去等候。直等到掌灯时分,各处灯火都点起。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十几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拍着手儿。这才听得有人说:“来了来了。”于是众人才又毕恭毕敬的站好了排队候着。
接着才隐隐听得有奏乐声,随后便是仪仗的仪仗,捧香炉的捧香炉。掌七凤金伞的,拿香珠、绣帕、漱盆什么的,两队长溜溜的一大排人儿,簇拥着一架金顶金黄绣凤舆架,缓缓的驶过来。
凤舆未到,贾赦、贾政等早已滴溜溜的,一排儿跪了长长的一大串。贾环自也不例外,跟着跪在贾政身后,头却偷偷的往外瞄。贾环能看到的也只是仪架凤舆而已。他本是庶出,与贾元春更是没印象,所以就看着贾赦、贾政等动作。贾赦到哪他就跟到哪,贾赦跪他也跪,贾赦起他也起。就知道跟着朝拜的队伍往前走就是了,别的一概不管。至于贾元春和贾母她们女眷都在干什么,他却一概不知。
好不容易把贾妃的车架送进贾府园子,贾环才随着贾政、贾赦,往园子南门前那五间大房去休息等候。如此才算有了点闲情。因为是男眷,所以贾妃在园子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和谁在一处,贾环是一概不知也不管。只知道有报信传话的,时不时的跑来向贾政、贾赦报说园子内情况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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