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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艳留意到沈聪的视线落在沈芸诺受伤的脸颊,小声道,“走得急,我也没留意,你别生气。”
看沈芸诺身上衣衫破了,精神还不错,沈聪松了口气,侧目,发现邱艳缓缓垂下头向他认错,眼神落寞,他难得没挖苦她,一把拉过她的手,摘掉她发髻上和肩头的树叶,“我瞧瞧,有没有哪儿受伤。”
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视线落在她看不清颜色的鞋面上,拧紧了眉,“你受伤了?”鞋面上,明显有两处颜色大不相同,沈聪常常和血打交道,一眼就看出,邱艳受了伤,该是走路绊着了,他蹲下身,手轻轻在上面按了两下,果然,她疼得缩了缩脚。
“刀疤,你背着阿诺,我们准备回了。”阿诺年纪小,和刀疤一块没什么不妥,反而是邱艳,腿伤着,他不背她,不太好,蹙了蹙眉,沈聪转过身,反手搂着她,让邱艳趴在自己肩上,轻轻松松把她背了起来,转身,喝沈芸诺说话,“阿诺,让刀大哥背你回家,回到家我们再说。”
明月村的人去赌场闹事,扬言要把他身边的亲人毁了,沈聪下意识觉得不好,匆匆解决好明月村的事情后,叫上他们一块回了,明月村的人说那些人是正义之士,专门出来多付他的,沈聪嗤笑,真有正义之士,阿诺便不会吃那么多苦,他也不会在赌场混口饭吃,怀疑是有心之人借明月村人的手想要除掉他,背后除了卫洪,他没有其他人选。
回到家,院门摇摇晃晃,被人砸烂了,门上锁好完好无损,那些人并没有进屋,他心里害怕起来,又担心他们抢了家里的钥匙,把沈芸诺和邱艳绑走了,那些人不讲规矩道义,离不得女人,沈芸诺落到他们手里可想而知。
他双眼充满了血丝,一脚踢开门,走廊的竹竿上,飘荡着他的衣衫,屋里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他信了,那帮人来的时候,沈芸诺和邱艳确实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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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安静下来,里里外外逡巡圈,发现背篓和篮子不见了,他才想起她们怕是去山里了,走上山,见着背篓和篮子的那一刻,心口狠狠颤了两下。
脸上阴云密布,吓得身后的人大气不敢喘,刀疤四处搜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天黑了,沈聪继续往山里走,他亦步亦趋跟上,并指使下边的人点燃火把,一帮人继续往山里走,和沈聪多年兄弟,刀疤再了解他的为人不过,沈芸诺真出了好歹,明月村和顺风赌场,一个都别想摘清了,这时候背着沈芸诺,刀疤竟生出谢天谢地的感觉来。
“阿诺,你们怎么跑深山里来了?”刀疤怕吓着沈芸诺,尽量温和着言语,实则,想问她们是不是碰见那帮人了,走投无路才上的山。
沈芸诺趴在他后背上,绷着的心才算放松开,将邱艳见到的和刀疤说了,双手搂着他脖子,声音带着困意,道,“哥哥,我睡会儿,到家了叫我。”
沈聪背着邱艳,闻言,轻声道,“你睡会儿,到家了我叫你。”时隔几年,他想到了那会儿,带沈芸诺从屋里逃出来的情形,她紧紧抓着自己衣衫,紧紧咬着牙齿,眼里满是惊慌失措和恐惧不安,然而,事后,从没问过他原因,拽着他的衣衫,哭得梨花带雨也不曾因为害怕,而是怕他受伤,怕他在外不小心没了命。
今天,他不在,她该也是提心吊胆的吧。
邱艳趴在他背上,手撑着他两侧肩头,山林间,除了走路的声响再无其他,可是,能感受到他周身的阴冷之气,晃动的光下,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邱艳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不同寻常的寂静,沉吟片刻,才想着提醒沈聪背篓和篮子还在一棵树下堆着,她担心背篓和篮子拖累两人,把东西扔了,牵着沈芸诺不管不顾往里走。
“今天来的,是什么人?”邱艳试探的,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顿时,周围针落可闻,仿佛走路的声响都没了,邱艳手指缩了缩,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回去的路上,再无人开口说话,邱艳问的,也没人回答,趴在他背上,不一会儿,邱艳昏昏欲睡,提着的心落到实处,浑身只余下疲惫,渐渐地阖上了眼。
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叫她,邱艳以为坏人追来了,啊的声睁开眼,走廊上点了灯笼,随风摇曳,她吸了两口气,才回过神,原来是到家了,小声道,“你把我放下来吧。”
沈聪没做声,进了堂屋才把她放下,沈芸诺也醒了,眼神带着初醒时的迷茫,反应过来,才想起大家还没吃完饭,早已饥肠辘辘了,朝沈聪道,“哥哥,你帮嫂子瞧瞧,我去灶房弄饭。”
沈聪沉着脸,叫住她,“杉子他们去做,你坐下歇会儿,先洗个澡。”屋里明亮,两人比在山里那会狼狈多了,沈聪朝李杉扬手,骆驼小声说了句跟了出去,其他人也有眼色的避开,韩城和刀疤去柴房抱柴,韩城小声的问刀疤,“刀大哥,你说,这回的事儿,聪子哥会不会继续忍着?”卫洪渐渐做大,这会儿不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往后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刀疤一掌拍过去,朝身后瞥了眼,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别提了,聪子心里也窝着火儿呢。”木老爷和沈聪说了什么,刀疤不清楚,左右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想着这个,刀疤想起一件事,“你可打听到温老爷和木老爷什么关系?”
韩城惊讶,摇了摇头,“木老爷的事儿,哪是我能打听到的。”韩城心思活络,见微知著,听了刀疤的话,明白沈聪这般是木老爷的意思,至于温老爷,估计讨了木老爷欢心,木老爷才会对顺风赌场手下留情,如果是这样,往后的事儿更难办了,抱着柴,快进灶房了,才凑到刀疤耳朵边小声道,“这事儿,我往后留意着。”
刀疤习惯性的说了声好,灶房,骆驼转过身,朗声道“刀大哥说什么好呢?”
“我也不知韩城说了什么,小点声,别吓着阿诺妹子了。”看灶前挤着一堆人,刀疤蹙眉,怒吼道,“都挤这边做什么?没事儿做是不是?”说完,听到堂屋传来摔碗的声音,刀疤止了声,抬脚,一人屁股上一脚,哑声道,“给老子让开,信不信我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几人不明所以,起身,规规矩矩站在其他地儿,下一刻,却看刀疤放下柴火,自己在那儿躺了下来,闭着眼,准备的睡觉的模样,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叫苦不迭,然而没法,只得站其他地方去。
堂屋里,邱艳低着头,大拇指血肉模糊,紧紧贴着鞋子,稍微一动,便痛得她苦不堪言,偏生,沈聪脸色不好,桌上的碗也被摔了出去,她忍着泪,上前抓沈聪的手,“以后我不说了,你,在外边小心些。”
或许,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沈聪这人,已经在赌场多年,哪会因着她一句话就放弃赌场那边的事儿,老实本分待在村里过日子,她心里只是怕,怕有天,他在外边出了事儿,她和沈芸诺连个传信的人都没有。
“艳儿,你若不想做寡妇,我让你回邱家,邱叔疼你,会再给你说门亲事的。”沈聪没有发火,语气沉静如水,甚至,眉眼舒展开,漾着浅浅笑意,然而,听在邱艳耳朵里,却比鲜血淋漓的脚还让她痛,使劲的摇摇头,伸手抱着他,泪眼婆娑,“我不走,往后我不说了,你别让我回邱家。”
看她脚又开始流血了,沈聪拉开她,蹙了蹙眉,语气略微严厉,“脚上受了伤,乱动做什么……”语声刚落,听到背后传来沈芸诺的询问声,沈聪勾了勾唇,面上已挂着笑,“你嫂子喝水,我给她倒水谁知她没接住,水烫,我反应快给拂开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嫂子脚上的伤是不是很严重,用不用请大夫?”沈芸诺在山里就听沈聪说邱艳脚受伤了,山里石块多,邱艳走在前边,嘴里不停提醒她抬脚,即使如此,她脚都伤着了,何况走前前边的邱艳。
沈聪看了眼邱艳,挪了挪步子,挡住沈芸诺的视线,温声道,“我屋里还有药膏,我带你嫂子回屋,帮她仔细检查番。”语毕,搂着邱艳转去了他的屋子,进门后,反手关上门,松开了邱艳,点燃屋里的灯,不冷不热道,“坐下,我帮你看看。”
邱艳脸上泪痕未干,抬起头又低头看自己的脚,迟疑的摇摇头,“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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