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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曾经充满了忙碌的小马的城堡,现在默默地矗立在小马镇外的宝石矿场里。风呜咽着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掠过窗户,偶尔响起风声,就像是老旧的城堡正在唱着悲伤,孤独,无言的合唱,想要召回曾经在这里给它目的的小马们。
只有一个灵魂还停留在石头墙壁之中:一个孤独的居民,出没于厅堂之间,像一个无休的幽灵。此刻,梦魇之月依然像尊雕像一样,坐在她的王座上。望着她空空如也的王座厅。
孤独和沉默已经足足持续了一个礼拜时间。一周之前,她解放了梦魇之子,移除了所有法汇传染给他们的诅咒祝福。一周以来,她仅仅满足自己的需要。她吃饭,睡觉,但是都是草草了事。她的毛皮需要清洗,她的铠甲也失去了平常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她脸上的眼影也在缺乏清洗和重新上妆的情况下褪去了颜色。
遥远的门厅里孤零零的钟声响了起来,为梦魇之月提醒了时间。不过她毫无动作,甚至连蹄子和羽翼也没有动弹一下,只是召唤她的魔力,点亮了她的角。太阳和月亮便在天空中交换了位置。月亮开始下沉,太阳开始升入天空。
阳光透过坏掉的窗户照了进来,落在梦魇之月的身上,让冷清的王座厅中渐渐变得温暖。但是,尽管这是艾奎斯陲亚阳光灿烂的美好一天,梦魇之月却并不怎么留意。她深深地沉浸于她的思绪中,外界的一切都无从注意,甚至漠不关心了。
闭上她的眼睛,梦魇之月此刻正在回忆她的所作所为。她把全体梦魇之子都召集到了她城堡的庭院里,甚至包括法汇。在他最糟糕的感染部分被摧毁之后,残留的部分仍然足够让他像其他邪教徒一样,盲目地顺从和爱着她。不过,他持续的忠诚只为了一个目的而服务,她让他把所有其他的小马都召集起来。当她确定所有的邪教徒和被祝福的小马们都到场之后,她开始解除祝福的行动了。
她对他们说话,告诉他们,他们将受到他们从没有体验过的祝福,当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用她的云鬃席卷了他们,让他们沉沉睡去,就好像她对法汇所做的那样。然后当他们失去意识之后,她用她的云鬃透过他们的身体,攻击他们的病灶。这花了不少时间。但是最终她除掉了每一个祝福。有些感染的程度比其他小马更深,有些感染反击了她。但是最后,她解放了每一只小马。
然后,她解除了保持他们睡眠状态的魔法。在那之后他们暂时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
然后,一只接一只,小马们开始站了起来,睁开他们的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他们的样子,梦魇之月微笑了。曾经注视着她那千篇一律的绿松石色眼睛的海洋,现在变得宛如彩虹般绚丽。棕色,黄色,粉红色,蓝色,绿色,灰色,琥珀色,紫红色……但是没有一双眼睛和她一样。只有她拥有着绿松石色的双眼。
梦魇之子们不知所措。有些小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者是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但是他们的记忆开始恢复了。一个接一个,他们记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们全都瞪着她,眼中闪烁着恐惧和愤怒。
梦魇之月面对着这些视线,但是片刻之后,她转身背对着马群。用有力,但是毫无威胁的声音说出几句话。
“我已经把你们的自由归还给了你们。谁想要留下就留下,想要离开的就离开。我不会对那些想回到他们朋友和家庭中的小马抱着恶意的。”
宣布完毕后,梦魇之月用她的魔力打开了城堡的大门。然后她就只是坐在那里听着。她开始听到蹄声敲打着地面,翅膀扑扇在空中。她听到了小马们离开的声音,并不是几只,而是整群。她坐在那里听着,直到一切都重新安静下来,梦魇之月才敢看看有谁留下来。
正如她所预料的,没有一只小马留下来,连个鬼影都没有留下……但是有哪只脑袋没有坏掉的小马又会想留下来侍奉一个暴君,一个怪物呢?
在一切的最后,梦魇之月转向还留在那里的唯一一只小马。她招来这只小马为她的行为做见证者。她将小马镇的镇长召到了城堡,并且当着她的面释放了所有的梦魇之子。她给了镇长一张书面函,说明她具体做了什么。之后,梦魇之月走进除她之外空无一马的城堡,在她背后关闭了大门。
这无非是往梦魇之月本已不堪回首的记忆中又增添了一丝痛楚。在她微微睁开眼睛,半睁半闭地望过面前的房间的时候,她感到一滴泪水正从脸庞滑落。
她是如此愚蠢。
就算她会永远被铭记为梦魇之月,她也不可挽回了。她再也不是女王了,只作为升降日月的存在为艾奎斯陲亚服务。但是,她明白,她最好还是把皇家姐妹给放了,自己应该去接受她们的审判。皇家姐妹回来,她消失掉,对艾奎斯陲亚是再好不过。
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梦魇之月知道她应当被放逐。她应该被送到月亮上去,可能再也不能重获自由。不止一次,她开始解除赛蕾丝蒂娅和露娜的放逐魔法,这样她就能接受她的惩罚,并且让她最后的错误也得到纠正。但是,每次她都无法把释放她们的工作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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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做对艾奎斯陲亚而言最好的事,但是她就是无法让自己这么做。她已经在月亮上被囚禁了一千年。囚禁在冰冷的孤独之中,但这次更糟糕。她不会再让她的憎恨迷惑她了,而孤独的寒冷会把她刺得更加痛苦。她快乐的记忆,带给她温暖和欢乐的记忆,会像盐一样灼痛她裂开的创伤。这些记忆将会变成对她的嘲讽,嘲讽她如此愚蠢地抛弃了那样的生活。
但最糟糕的是,就算她能从月亮回来,她也会回到一个除了皇家姐妹之外谁也不认识的世界。她再也见不到她的朋友们了,她永远不能再拥抱暮暮了。她会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而且她依然是被厌恶的对象。或许……那就是她应得的惩罚。
但是她不想回到月亮上去。
梦魇之月的意识在她最痛苦的地方徘徊,但是却被从情感和思绪的糟糕的循环中拉了出来。她敏锐的耳朵听到蹄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城堡那痛苦的寂静中回响的一个声音。它正在接近,听上去像是一只正在奔跑的小马的蹄声。
但是梦魇之月没有留下来和那只小马见面。她反而化为云雾,飘到了王座厅的天花板上。她藏匿在绘制着美丽夜空的天花板闪烁的宝石之间,等待着那只她预料中的小马。
自梦魇之子被解放之后的每个早晨,暮光闪闪都会到城堡来。她会呼唤聂克丝,花好几个小时在每个走廊里游荡,快到中午时分她才会放弃,当她空空的肚子开始抗议时,她才不得不返回小马镇。
而梦魇之月非常想回应暮暮的呼唤……但是她的罪恶感实在是太深了。她无颜面对暮暮,更不用说就是她把赛蕾丝蒂娅和露娜囚禁到太阳和月亮上了。要是暮暮忘了她的话会更好,而那就是梦魇之月藏起来的原因。暮暮在寻找的是聂克丝,但是……梦魇之月知道这里根本找不到什么聂克丝。
王座厅大门的铰链响起,大门敞开了。蹄声开始回响在王座厅内,梦魇之月本来以为会像每个早晨一样:暮暮会进来,开始呼唤她。但是,当发出蹄声的小马开始呼唤的时候,那却不是梦魇之月听过的暮暮的声音。那声音大不相同,声调平和,言辞押韵。当梦魇之月鼓起勇气看去时,她没有看到任何来找她的小马,却看到一只斑马。
“梦魇之月,你在何方?”泽蔻拉呼唤道,在王座厅四处寻找。“我有要事相告,小马镇就要遭殃。”
片刻间,梦魇之月仔细考虑回应泽蔻拉的呼唤。觉得这可能是暮暮在搞鬼,让另一只小马来找她。但是泽蔻拉看起来确实非常担忧。于是她使用了自己的魔法,这个小小的法术,可以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整个房间的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这样的话,泽蔻拉就不会知道她到底藏在哪里。
“那是什么?”
“无尽之森,有骚动在酝酿,树丛之间,怪物正在游荡,它们饥肠,正在辘辘作响,扑向这里,让大地也震荡,面对它们迫近,我已逃跑,但唯恐小马镇,在劫难逃。”
“怪物们正在离开无尽之森?”梦魇之月重复道,确定她明白了泽蔻拉的押韵。
“方才所讲,绝无半句欺瞒,怪物前来,想把小马美餐。”
理解到泽蔻拉在这件可怕的事情上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梦魇之月在半空中就恢复了她正常的身体。她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巨响,重重地在王座厅的地面上着陆。泽蔻拉明显地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就从梦魇之月的突然现身中恢复过来。
“为什么它们现在离开了无尽之森?”梦魇之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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