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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得他不是袁哲霖第二?”猴老三嘟囔。但是声音太小,又口齿不清,没人听清也没人搭腔。
“女侠说的不错。”端木槿对辣仙姑道,“福寿膏的买卖不仅需要秘密,制作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手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做得出来的。乔百恒身边制作福寿膏的工匠,是当年郑国二皇子所豢养。不过我猜,他现在的买卖越做越大,应该又招徕了一批心腹,学习制作烟膏的手艺。唯一他可以让本地人来做的,就是帮他种罂粟。不知女侠有没有打听到罂粟田的消息?”
辣仙姑摇摇头:“目前还没什么线索。不过我想,这罂粟田应该不在揽江。不仅不在,而且离揽江还很远。”
“为什么?”众人都惊讶。
“大家想一想——”辣仙姑道,“乔百恒在揽江是一个菩萨般的人物。他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又乐善好施,就差没给自己建个生祠,让大家都来拜他了。为什么?我觉得这是个烟幕。他要在揽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河对面的那群蠢材。当大伙儿把目光都集中在揽江的时候,他在别的地方搞什么阴谋,自然就安全万分——他的罂粟田,他的福寿膏作坊,应该都不在揽江。说不定在镇海——方便他运送出境。”
“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端木槿一跺脚,“看来得去查查镇海才行。”
“臧兄也应该到任了,我即刻修书于他,让他看看镇海附近有否异动。”程亦风道,“不过,揽江此地,已遭福寿膏之害,可见乔百恒在揽江做的也不全是正当生意。必须得把他在揽江贩售福寿膏的窝点捣毁,否则揽江只怕继续会有人遭他毒害!”
“揽江果然已经有人染上福寿膏瘾了?”端木槿问。
“正是。”程亦风即将冷千山军营里的所见所闻简短地说了一回。
“有这许多人都染上了福寿膏?”端木槿皱眉,“冷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逼他们戒除。”程亦风回答。
“这可困难得很。”端木槿道,“在东海三省,罗总兵和顾大人也说要限期戒除,不过这福寿膏瘾实在厉害,发作起来,六亲不认,连死都不怕。我们在惠民药局里研制戒烟丸,虽然效果因人而异,但是总算没有什么害处。若是程大人和冷将军不嫌弃,我就写一个方子来,你们如法炮制,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如此太感谢姑娘了!”程亦风连忙要去准备笔墨纸砚。
而辣仙姑却在一边冷笑:“程大人小心,这是个樾国大夫,对咱们楚国的兵队能安什么好心?咱们可听说,玉旈云为了攻打郑国,不惜让瘟疫流行,这中间说不定就有这位大夫的功劳。你让她来医治咱们楚国的士兵,就不怕她搞得咱们楚国也瘟疫流行么?”
“女侠,”端木槿正色道,“我乃医门中人,岂会存害人之心?再说,我根本不是樾国人,我乃是楚国江门人士——这样,你可放心了么?”
“江门?”辣仙姑皱了皱眉头,“就是神农山庄那地儿?你姓端木——你和端木平是什么关系?”
“他正是家父。”端木槿道,“不过,我想他现在也不愿认我这个女儿了……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猴老三已经跳着脚打断:“他妈的,我当你是谁,哪个楚国人好端端地跑去给樾国人卖命,原来你是端木平那厮的女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们神农山庄一窝混帐王八伪君子!”
听他忽然这样破口大骂,端木槿很是吃惊。她离家出走已经一年多,对楚国武林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在她的印象中,除了林枢会为了《百草秘笈》而斥责端木平,余人无不奉其为江湖第一君子。而今听猴老三如此恶言相向,实在不明所以。“你们如何出口侮辱家父?”
“我侮辱他?”猴老三恨恨道,“侮辱他还脏了我的嘴呢!你是不是给樾国人做狗腿子的时间久了,不知道你的好父亲在楚国都干了什么事?他残害忠良,在武林兴风作浪。不过,老天有眼,到头来,他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不得不自废武功——嘿嘿,果真是善恶报应,老天有眼!”
“你……你说什么!”端木槿惊得连连倒退。
“姑娘当真不知?还是深得你父亲那脸皮功和谎话功的真传了?”辣仙姑道,“端木平觊觎魔教武功,为了修炼优昙掌,加害漕帮帮主严八姐。但自己急于求成,练功走火入魔。他为了掩盖罪行,又残害无辜,最终还是被人揭穿。他只得散去魔功,平息风波,保全名声——你若不信我夫妻二人的话,可以问问程大人,他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会骗你!”
“程大人,他们说的……是真的?”端木槿嘴唇颤抖。
程亦风叹了口气:“我虽不知道太多内情,但是严八姐严大侠光明磊落,他说的话,应该不会假。的确是令尊陷害于他。至于什么魔教武功,我只知道大伙儿为了绿掌印的事闹了很久。端木庄主的确失去了一身的武功。不过,他说他为了医治皇后娘娘,以身试药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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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药……以身试药……”端木槿喃喃道,“这的确像是爹爹会做的事……他自小便这样教导我……一定是这样!”
“哼!他教导你?”猴老三冷笑,“天下间谁还会比他更加在行说一套做一套?光面堂皇的功夫,真是没人比你老子更厉害了。说起来,咱们杀鹿帮本来是为严八姐抱打不平才卷了进来,但是后来,你老子竟放狗咬伤我二哥,这仇要是不报,咱们杀鹿帮的面子往哪儿搁——来,让我放蛇咬你几口,算是为我二哥报仇!”
“三当家——”程亦风连忙劝阻。但是话还没说完,猴老三已经挽了两条蛇在手上,朝端木槿扑了过去。
“老三!不许胡闹!”辣仙姑厉喝,一个箭步挡在丈夫和端木槿的中间,“现在是什么关头,你去寻一个小姑娘的晦气?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和她爹有过节,却和她无怨无仇,何必多生事端?再说……你一讲到端木平使的那个阴招,我忽然就想起对付乔百恒的办法来了!”
“什么办法?”猴老三的注意立刻被吸引,将两条蛇都收了回去。
辣仙姑笑了笑:“程大人,冷千山不是收缴了一些福寿膏么?端木平用福寿膏饲养猛犬,然后让这些畜生追踪福寿膏的气味。如今,我们只要也从冷千山那里讨了福寿膏来,要养上几只有烟瘾的狗,接着就让它们在揽江四处搜查乔百恒的产业,不怕找不出福寿膏来!”
“啊呀,此计甚妙!”程亦风拊掌道,“我这就修书一封,去向冷将军讨福寿膏来。三当家最擅长驯养牲畜,可以担当训犬之人。同时,我也请臧兄和向将军在镇海附近彻查福寿膏和罂粟田的情况。此外,冷将军会继续追查那些帮乔百恒贩卖福寿膏的人。咱们三管齐下,一定可以铲除福寿膏这个大祸害!”
“冷千山能不能抓到人,这是个未知之数。”辣仙姑显然对于冷千山的本领还十分的怀疑,“不过,他在外面闹腾总是好的,可以吸引乔百恒的注意。当乔百恒全副心思都用来防范冷千山的时候,咱们悄悄带着狗四处查探,正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哈哈,好得很!”猴老三也兴奋起来,“要我说,何必养狗那么麻烦,带出去又招摇,不如养老鼠,可以一养一大群,一次便可以搜查许多的地方,而且这些畜生无孔不入,可比狗来得厉害多了——反正咱们又不是要出去乱咬人,有老鼠足矣!”
辣仙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竟喜欢这些龌龊的东西。我不理你,只要你能找出福寿膏藏在那里,你哪怕是用跳蚤,我也懒得管。”
程亦风晓得他们夫妻以斗嘴为乐,所以由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些俏皮话,自己则铺开纸,研磨写信。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木头人一般怔怔立着的端木槿,心中有些不忍:这位端木姑娘只怕当真不知道父亲竟是如此一个伪君子,就好像当日太子殿下忽然听说皇后娘娘的种种行径一样。唉,她的心里该是多么难受?不禁轻声唤道:“端木姑娘,你没事吧?”
“啊……”端木槿仿佛由梦中醒来,“我……我没事……我只是在想,鸦片有毒,若是大量服食,只会中毒丧命。若是要用烟膏来饲养畜生,以期让他们沾染毒瘾,并自发去搜寻烟膏的下落,这剂量一定要计算清楚。多了,畜生会中毒而死,少了,只怕它们又不会自动去寻找……不过,究竟如何计算,医书上并不见记载……如果要将不同的剂量逐一实验,只怕耗时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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