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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着床沿,看到了躺在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哥哥,忍了忍没叫他,自己拖着步子缓缓走到了病房门口,轻轻地打开门,想要下楼找点吃的。
他眯着眼睛把门关好,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猛然瞥到坐在病房不远处座椅上的人影时,脆弱的心脏顿时一颤,差点引发心肌梗死。他的呼吸停滞,立刻就站不住了,捂着胃哐当一声坐到了地上。
安醇醒来前的一分钟,胡清波才堪堪扛不住困意闭上眼睛,可是意识并未真正放松——他还要替安德守着门口,防止安再次跑出去。
他被安醇的动静一吓,顿时惊醒了,身体如同被电击似的猛地哆嗦了一下,心有所感地甩头看向安醇病房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安醇。
胡清波和安醇面面相觑了足足六秒,在安醇脸上马上就要形成了一个哭嚎的表情前,胡清波在电光火石间分辨出了面前这人极有可能是安醇而不是安,他猛然站了起来,大叫道:“别怕,我马上离开!”
他本来想以一个决绝的姿势毅然决然地离去,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可是他久坐又缺觉,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眼前一黑,心说不好,果然下一刻他又跌了回去,心脏突突地乱跳着,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股难言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他在短短几秒间竟然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只凭着惯性按着椅子,颤颤巍巍地弯着腰重新站起来,摸着墙往走廊另一头走。
他这种落荒而逃的姿势持续了一会儿,眼睛渐渐能视物了,腿脚也重新找回来了,耳朵也不失聪了,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声。
胡清波脚步一顿,极缓极缓地回过头去,姿势颇像是鬼片里回头见鬼的主角,光是那副惊恐和绝望的神情就能吓死半个影院的观众。
他闭上眼睛,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敢把眼睛睁开,就见到坐到地上的安醇抹着眼泪嘤嘤哭泣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倒气,一副快要驾鹤西去的模样。
果然如夏燃所说,安醇是个忧伤的哭泣男孩。
胡清波脸色顿时一变,来不及多想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安醇面前,手忙脚乱地比划了半天,却不敢把手放在他身上,急慌慌地问:“你怎么了?我找医生,找医生……”
他碎碎叨叨地捏着拳头看了安醇几秒,果断转身往值班室跑,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安醇声若游丝地说:“我饿了,呜呜呜~”
胡清波只好把身子又转了回来,看到安醇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上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被无法预测和分析的安醇行为模式搞疯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反应了好几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后退了五六步,然后惨白着脸色喃喃道:“我我我我去给你找吃的,你待待待待着别动,别动别动别动。”
说完他就像田野里被猎狗追的兔子飞快地蹿了出去,两条腿如同麻花似的拐了几下,左脚便把右脚的鞋带踩开了,右脚赶忙往一边躲避,然而住院部vip区的瓷砖地面一向一尘不染又亮又滑,他的右脚呼得往前一滑,韧带又不足以支撑这么强烈的劈叉动作,于是胡清波整个人朝着地面扑了过去,还是脸朝地那种。
胡清波仓皇地爬起来的时候,眼泪和鼻血一起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欲哭无泪,可生理性的泪水却不要脸得那么多。
他顾不上收拾自己,也来不及回头看安醇见到自己这样会是什么反应,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安醇饿了,要给他找吃的,于是连滚带爬地又站起来了。
他就像个外出觅食的鸟妈妈,扑棱着翅膀,挥洒着鼻血跑到了护士站,在值班护士猛然惊醒的视线里,他扶着鼻孔瓮声瓮气地说:“有没有吃的,安醇饿了。”
胡清波一手抓着一大袋达利园法式软面包,一手捂着突突冒血的鼻子,急急忙忙往回赶。
还有很远的距离他就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了依旧坐在地上的安醇。
仓促间胡清波来不及注意到安醇脸上的表情已然是一片被雷劈了似的愕然和呆傻,只顾着把手里的东西赶紧交给安醇。
胡清波把东西像上供似的推到安醇面前,然后捂着鼻子迅速地后退了十几步才停住,瘫坐在地上表情扭曲地抹泪擦鼻血。
安醇惊呆了,他低头看着面前还沾着胡清波新鲜鼻血的软面包,脑中一片空白,连胃部自我消化时的烧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安醇你醒啦?”
护士软底胶鞋声音啪嗒啪嗒地传过来,她路过了血流不止的胡清波,奔到安醇身边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扶住安醇。
安醇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极其不适应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想要推开她的手,可是又有一个护士过来了,二人齐心协力把安醇扶了起来,一人开门一人扶安醇,把安醇重新架进病房,紧接着一个护士按响了床边的呼叫器,呼叫器另一头不仅连接到护士站,还接通了呼吸科的值班医生办公室,几分钟后医生就会赶来。
在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人声中,安德被惊醒了。他猛地起身,就见两个护士正把安醇往床上扶,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小床上翻下来扑到病床前,抓着安醇的手问:“出什么事了?安醇你怎么了?”
安醇听到安德这么一问,立刻把憋了好一会儿的话喊了出来:“不要碰我!”
两个护士的动作同时一顿,安德拿掉她们的手,气喘吁吁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啊。”
安醇垂着头,眉头微皱,神情恼怒,又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掺杂在里面,只让人觉得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安德刚要再问,呼吸科的医生正好推门而入,他几步走上前来,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安醇的脸,发现他并没有气喘的症状,脸色白而没有憋气的表现,反倒是大股东安德脸色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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