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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前篇第十六章 大荒之殇（第1页）

而后五年，大事频发。

先有鹰狼卫造反，控制了整个洛都，后有荒人围城，洛都之外，贤公子统领的荒人大军，人数是鹰狼卫总数的数倍，是有记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这颠覆了荒人的世界，他们并不清楚聚集的目的和后果，只是盲目跟随，贤公子召唤，这是大多数荒人随大流的原因，贤者的使者为荒人讲礼明理，教化荒人。贤公子受贤者命，在荒人欠收，年春无以为继时，提供所需以助其度过难关，给予荒人及时的帮助，当然不是无偿的，甚至攫取了荒人收成的大部，但荒人确实因其而得以生存。因此，荒人的心里贤者与贤公子是一盏明灯，荒人对其是无条件的信任。

名声所带来的好处就是，荒人的生存既然有了保障，自然感激涕零，也因此才会在洛都之外聚齐了如此庞大的人群，手持简陋的农具，不像造反，三三两两，倒像是秋收过后庆丰年，欢乐的大聚会，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

围堵洛都十数日之后，荒人携带的口粮告危，贤公子下令，荒人全体撤退，以免误了农时，荒人自是得令而归，心中欢喜，便匆忙而回，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大部分永远都回不去了。

没有一点准备，荒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一处峡谷的入口处，入口细而幽长，一眼看不到尽头，两边尽是高耸的悬崖峭壁，他们并不知道来到的是什么地方，有人说这是一条近路，荒人的口粮已经捉襟见肘，都想早点回到温暖的家，见家中父母妻儿，有人先带了头，后面的也就跟了进去，险峻的峭壁，安静的幽谷，前后吹来的冷风，让深处谷中的荒人浑身不自在，有人直打哆嗦，人多，互相壮了胆子，那些不安马上又被放弃了。

荒人尽皆抬头四处张望，前半生前所未见的景色压过了不安之感，渐渐的有人高声谈论了起来，都在宣扬着自己的见识和看法，在这原本幽静的空谷里到也欢乐。

好景不长，尖叫声突兀而起，天降大石，末日来临，所有人都在逃命，已没有了方向，不知逃向何方，四下奔逃，有人倒下了，就再也不能爬起来，而在峡谷的两端，黑束劲装的鹰狼卫不断追杀逃出峡谷的荒人，与荒人几乎等长的条型长棍在高大的鹰狼卫的挥舞下，杀伤力极大，每一次挥动，都有荒人脑后崩裂，鲜血飞溅。

与鹰狼卫相比，荒人就像老虎跟前的兔子，侥幸活下来的荒人再也不敢谈论鹰狼卫，终其一生，不敢提起丝毫反抗之心，余生都活在恐惧之中。

吃人的峡谷成了荒人的禁忌，也因大屠杀被荒人称为鬼谷。

自此一役后，荒人十室九空，壮年难寻，寡妇满村。幸好荒人一生有两不耽误，一是庄稼下地，二是播种收娃。

妇人之天已塌，却又无可奈何，荒域到处可见寡妇，寡妇见面相拥而哭，一时成大荒奇观，悲戚之景，足以使上天为之悲恸，然而，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嗷嗷待哺幼雏，悲伤的时间不会很多，辛劳之余，日子照样得过。

哭儿之母眼已瞎，全家寡妇来掌舵，再无人谈论贤者以及贤公子，荒人看不到也无法想象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为的什么，年老的长者事后悔痛不已，这被牺牲的青壮是整个大荒的支柱，却在他们的眼下流干了血，这结果难释他们失察之责，这是永不会忘的血海深仇，只是如今青壮已逝，他们无可奈何，此生愧对那些后生，将永远地愧疚下去，不可改变了。

鬼谷血洗荒人后，洛都破天荒的为荒人提供了大量的耕具和种粮，只是需要以劳动相换，洛都在原本荒人因便于交换所建立的小城以及集市扩建，一座座城市被建立起来，荒人为了获得更多的耕具和种粮，往往全家齐上，上至不惑，下至幼童，无人得免。

在大型的人口聚集地，在所有的大小城指派专人，教会荒人冶炼，制造农具，不过被严格控制，鹰狼卫在每一座城市里都派有驻守，实际控制并监控着荒人的一切。

荒人慢慢发现，人们之间不再那么和谐和友善，有人开始变得势力骄横起来，虽然这是少数，但他们往往控制着洛都所提供的资源，他们住在城里，与鹰狼卫沆瀣一气，被称为驻民，村里的长者当起了沟通的使者，在村民与驻民之间，他们不再是村里说话算话的那个人，一切都在快速改变，这些改变让荒人应接不暇，变化实在太快，涉及生活的各个方面。

荒人后来发现提供给他们各种资源的人也分了区别，围绕着城市，按所在的村落，他们被要求像不同的人效忠，以便获得支持。

失去了大多数的青壮劳动力，各个家庭根本无法抵抗，不论是农具的提供，还是种粮的供应，都让荒人不得不照做所要求的一切。

对于荒人来说并不清楚一句口头的效忠，竟然能换到那么多救命的东西，是件大好事。

社会的层次变化几乎是瞬间完成，这样的迅速变化让荒人根本停不下来去思考，失去亲人的伤痛，在生产力极速提高的便利下冲淡了，荒人之间因为生产力的高低带来的收入变化导致了社会角色上的不同，荒人产生了阶级，人们顺势学会了屈服，学会了对恶果的恐惧，因惧怕诞生了强权，生产力所带来的权力主导着这一时期的荒域。

社会不公也带来了多种变化，吟唱诗人将发生的各种故事传遍了整个大荒之地，信息的传递有了专门的通道，荒人获得了各种被教授的知识，认知决定着行为，荒人似乎是在自己的土地上第一次成为了主体，各种各样的生活丰富了这片大地，大地承载着传奇，洛都沉寂了，只是有识之士都明白，荒人的头顶上永远有着一片阴影。

洛都还有令荒人闻风丧胆的鹰狼卫，他们就像蛀虫一样享受着荒人所创造的一切。

有识之士从来没有忘记鬼谷血仇，他们在积蓄力量，潜伏着慢慢壮大。

有人在组织反抗洛都，有人在教荒人耕种技巧，有人在教荒人明理忠诚，各种理论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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