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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谈(第1页)

周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后唯一感觉就是嗓子渴的难受,肚子倒是没有饥饿的感觉,想是睡梦中已被喂食过。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只有房中昏黄的油灯忽明暗,静静夜色中隐隐传来霍霍磨刀声。

他试着轻叫了一声:“爹?”

半晌没人应声,便强自撑起尚是虚弱的身躯,摸索着挨到桌边,自沏了杯水,一饮而尽。清水冰凉,入喉只觉甘甜无比,甚是舒畅,只是久渴难止,便又连饮三杯,方觉喉咙稍润。

温开水下肚,却如琼浆入腹,令得他头脑更为清晰,听觉也跟着敏锐起来,他甚至感觉身体也不再那么虚弱了。霍霍磨刀声,在宁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刺耳。

他疑惑的走出大门,只见明朗的夜色下,乐天正以一个极为难看的姿势盘坐,面前时一个断了半截磨石,乐天仅剩的右手正攥着一根箭羽,将之细细打磨,旁边还堆着一堆,大半已经磨好,磨好的箭镞在夜色下澄光发亮,如钻石般的发出冷眼的光辉,平添一股森寒之气。

也许是过于专注,他并未察觉儿子的关注,只一心细细打磨,是不是将箭镞凑到眼见,借着皎洁的月光观察哪里没有打磨好,是不是用袖管拂去额边粗汗。

周鹤没有出声,他要将这幅画面深深的印在脑海中,刻在心底。重活一世,在那个世界自己浑浑噩噩,不知珍惜,这个世界他要将之紧紧攒住,坚决不让他溜走,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父亲现在怎么样。想到这里,他又是心头惆怅。

想是有所感应,乐天忽然转过头,见儿子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先是一愣,接着大喜道:“鹤儿,你醒了!快别在外面站着,你病刚好,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说话间,他早已艰难挣扎起身,一瘸一拐踱步过来,不由分说便将周鹤拽进里屋。

见周鹤要将自己拽向床边,他摇头道:“爹,我现在也睡不着,躺着也难受,我就这坐着吧。”

乐天没有反对,只是扶他在椅上落座后,转身将房门关上,问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惹点稀粥。”粥是现成的,就是为了怕儿子突然醒过来肚子饿,只要热一热就可以了。芙丫头送来的獐狍雪兔他还没动,他怕儿子大病初愈,不敢补得太过。

周鹤摇头道:“我不饿。爹,我躺了几天了?”

乐天道:“你都昏迷七天七夜了,一直高烧不止,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好在你福大命大,终于醒了。这些天多亏了芙丫头,忙里忙外的,等你好了,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周鹤点头道:“爹你放心吧,芙姐的好,我自会记在心里。你也是一样,儿子混蛋,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再也不会想以前那样了。”

乐天欣然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也别去想它了,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你是我儿子,你再怎么调皮,也是我儿子,我还能和你计较不成。只是芙丫头那里,人家和咱们非亲非故的,却没有一句怨言,你可要好好报答人家,不要再犯浑了。“

周鹤低头糯糯道:”我知道。“

乐天见他这番模样,只以为他为往日所作所为羞愧,也就默默不言。乐家实在有负洛家太多。

半晌,互听乐天道:”鹤儿,我问你件事?“

周鹤抬头道:”嗯,爹你想问什么?“只是乐天支支吾吾半天,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一会绿,却不开言,周鹤奇道:”爹,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干嘛这幅表情?“

乐天憋了半天,方才斟酌了措辞:”鹤儿,你是不是喜欢芙丫头?我跟你说,芙丫头对咱家有大恩,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将来辜负了人家。要是那样,我可不认你这个儿子。“

周鹤愣然:”爹,你瞎说什么呢!在我心里,芙姐就像我亲姐姐一般,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乐天以为他只是脸皮薄,不愿意承认,可是看他样子又不像是说假话,令他疑惑不已,便直盯着他眼睛看,直看到周鹤心里发毛。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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