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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铉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全身而退,陛下也只是训诫了两句。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先生,杨兆和赵完责能斩得了吗?”
“事实确凿,必死无疑。”张居正颇为肯定的说道。
张居正一共说了两次臣无能,一次是刺王杀驾案,一次是赶王崇古出京回宣大任事,这两件事,张居正都是略显无力,在矛盾的激烈碰撞中,张居正赢了,可没有完全赢。
但是张居正决不允许自己第三次说出自己无能。
两个晋党的佞臣,斩就斩了,辽东大胜,九边皆是鼓舞振奋,士气可用,西北俺答汗疯了,这个时候南下轻启边衅。
“有赖先生了。”朱翊钧听闻,眼前一亮,当初刺王杀驾案,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终于,张居正不肯退让,就代表着族党大抵已经不能再威胁到京师了。
确实,那时候张居正是真的做不到,现在王崇古再跳一个试试,晋党那么多人,把王崇古斩了,换吴兑上,也能主持封贡之事,稳定西北安定。
“宣礼科给事中梁式题入殿。”朱翊钧拿起了第二本奏疏。
梁式题上奏说:今年过年,上元灯会,能不能办鳌山烟火,国朝有捷,这么大好的时候,庆祝一下,都热闹热闹。
“梁给事中。”朱翊钧拿着奏疏笑着说道:“不用紧张。”
“臣在。”梁式题打了个哆嗦,就想热闹热闹,开个灯会,还至于被拉到文华殿挨骂?皇帝陛下说不紧张,他梁式题就不紧张了吗?
朱翊钧笑着说道:“你上奏说,鳌山烟火为祖制。”
“梁卿还是要多读书,鳌山烟火可不是祖制,始成化年间,宪宗皇帝以奉母后,然当时谏者不独言官,即如翰林亦有三四人上疏。”
“嘉靖年间,也是间接举办,亦以奉神,非为游观,全然没有今日鳌山烟火三万两靡费之多,隆庆以来,乃岁供元夕之娱,糜费无益,是在新政,所当节省。”
这是张居正批评先帝的话,而且是写的奏疏,日后修史,就会记上一笔,张居正痛斥先帝靡费过重无益国事,这没有恭顺之心。
自从隆庆元年起,为了先帝花费太多的事儿,张居正没少上奏,从户部支取三十万两银子的事,也被张居正砍价砍到了十万两。
隆庆年间,张居正批评先帝靡费,万历年间,张居正也批评靡费。
梁式题一听不是严厉批评,胆子有些大了,试探性的说道:“臣知国朝财用大亏,但是今日大捷,而且是出关作战,荡平贼巢的大捷,臣以为,或许可以一举以彰盛事?”
礼部就是负责庆典的,小皇帝反复申明修省,搞得礼部好像光吃饭不干活一样。
朱翊钧看着梁式题,平静的说道:“没钱。”
“啊?”梁式题惊呆了,小皇帝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朱翊钧看着梁式题说道:“没钱,内帑和国帑都没钱,梁卿入朝不久,不知道这事儿,圣节、元旦、上元,旧例赏赐各十余万银,无名之费太多了。其他纵不得已,亦当量省。”
“天下民力殚诎,有司计无所出。及今无事时,加意撙节,稍蓄以待用,今征战古勒,国帑积蓄一空,朕恐浚民脂膏不给也。”
“就不办了。”
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
万历元年、万历二年过年的鳌山烟火都没办,今年有大捷,不说清楚,礼部怕是泄泄沓沓喋喋不休,朱翊钧也不用过年了,天天听他们唠叨便是。
朱翊钧拿到奏疏的时候,也想热闹热闹,去去晦气,结果王国光把账本一盘,除了灯火的三万两,还有赏赐十万多两,地主家没有余粮,朱翊钧选择了不办。
办什么办!
“臣遵旨。”梁式题俯首领命,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陛下都如此真诚了,再纠缠,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宣御史麻永吉、余乾贞觐见。”朱翊钧再点一言官入殿。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尔上奏来,说的这些事儿,是要把馊饭热一热再吃吗?”
朱翊钧骂两个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麻永吉和余乾贞就很有意思,他们俩吃馊饭。
具体就是张进上一年过年前揍了一个言官王颐,王颐自己办书坊,侵犯了小皇帝的版权,刊行天下的矛盾说,自然是谁想印谁印,但是这加了料的奏对版本,那可是有皇帝的话在里面,可不是能胡乱解读的,至少朱翊钧活着的时候,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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