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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京师也下了雪,不适合骑马。
车驾缓缓的停到了宜城伯府门前,只有游七在门前恭候,却没有张居正的身影。
朱翊钧这次带了一堆的年货,这要过年了,他来拜谒自然要带着礼物。
“先生呢?”朱翊钧有些奇怪,张居正的礼数向来周全,今天怎么没有在门外恭候圣驾?
游七跪在地上,一脸为难的说道:“先生天亮才睡下,陛下给臣的旨意是先生丁忧期间,以先生修养身体为第一要务,先生给臣下令,让臣通禀陛下前来的消息,臣思前想后,还是以陛下旨意为准。”
“免礼免礼,跪着作甚?你做的好!先生现在丁忧,当然以修养身体为宜,先生昨日是不是又熬了大夜?”朱翊钧清楚游七为何这么做。
张居正有个坏毛病,就是熬夜,有些事想不明白会跟自己置气,成宿成宿睡不着,长此以往导致了迷走神经痛,一到夜里二更天就会突然惊醒,而后就再睡不着。
张居正这个病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儿弄出来的,这个毛病经过这几个月的调理已经好多了,但还是偶尔会复发。
“陛下英明。”游七擦了一把冷汗,京师大雪,宫里的小黄门也没过来告知,腊月二十三繁忙的陛下是否前来,张居正昨日还在念叨,又因为一些别的事儿,旧病复发,这天亮才睡下,睡下后宦官才通知皇帝要来。
皇帝的命令和先生的命令产生了冲突,游七选择了听皇帝的,皇帝也是为了张居正的身体。
朱翊钧满是轻松的走进了宜城伯府,转转悠悠的到了文昌阁暖阁的书房,张居正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暖阁比较暖和,而且躺椅上铺着褥子,还盖着被子,倒是不会风寒。
朱翊钧想了想,低声跟张宏交待了几声,张宏满脸的为难,但还是去取了毛笔,将染料晕染开来,朱翊钧满脸坏笑的拿起了手中的毛笔,在张居正的脸上画起了画。
一朵大大的菊花,在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内画好。
“画的怎么样?”朱翊钧提笔,十分满意自己的画作。
“栩栩如生!”冯保对皇帝的画技非常的赞同,他十分担心的说道:“就是先生醒了,怕是要生气的。”
“他生气能怎样,还能打朕不成?”朱翊钧掐着腰十分肆意的说道:“毛笔是冯保拿来的,染料是张宏晕染的,画是朕画的!先生生气,咱们仨,人人有份!”
没过多久,张居正的眼球开始转动,根据解刳院的最新研究成果,人在快要醒来的时候,有个快速眼动期,朱翊钧一看张居正要睡醒了,用力的摁住了笑意。
“陛下?”张居正一睁开眼看到小皇帝,就完全醒了,赶忙站起身来,俯首见礼说道:“参见陛下,陛下驾到,臣未能远迎,臣罪该万死。”
“哈哈哈!”朱翊钧看着张居正顶着一个菊花脸,一板一眼的行礼请罪,就立刻笑出了声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都快笑岔气了,连张宏和冯保都咬着牙,不让自己笑的那么明显。
张居正满脸的迷茫,小皇帝这在笑什么?
游七拿了面镜子来,张居正一看,呆若木鸡,他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嘟嘟囔囔、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这…我我我…陛下,这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臣,臣去洗了再来觐见。”
张居正这个老先生急匆匆的走了,到了盥洗房盥洗,张居正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狼狈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但是洗着洗着张居正倒是笑了出来,稍显轻松的回到了暖阁,再次觐见了陛下,至于陛下开的玩笑,本就无伤大雅,见到的也只有皇帝、两位大珰和游七罢了。
“先生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气大伤身。”朱翊钧终于止住了笑意。
“臣没有生气。”张居正极为感慨的说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会宁卫大捷消息传回京师,臣闻讯欢欣鼓舞,倒是解开了臣的一个心病,陛下现在终于多了几分少年心性。”
什么年纪办什么事,陛下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时,可是很多时候,做事比他这个老先生还要沉稳,这种沉稳是对国朝是幸运,对皇帝本人是一种不幸。
显然,这次会宁卫大捷,让陛下真的开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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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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