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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醒醒,驿所到了。”翠梅附耳告知。
“嗯?”姜玉姝半睁开眼睛,眸光朦胧,回神后一咕噜下地,尴尬道:“抱歉,我睡着了。”
“客气什么?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郭弘磊站定,出神地仰望门匾,嗓音低沉浑厚,缓缓道:“沧山驿,北上的第二个驿所。离都城越来越远了。”
姜玉姝会意,宽慰道:“有朝一日,我们未必不能重回都城!”
“没错。”郭弘磊转瞬振作,把所有悲缅深藏于心底。
夜间
“怎么样?”姜玉姝满怀期待,奔近相迎。
郭弘磊返回,端着一个小炕桌,桌上有烛台和文房四宝,放在较安静的墙角。
姜玉姝挽袖磨墨,笑盈盈说:“辛苦你啦。”
“这屋里干草多,用烛火千万要小心走水。”郭弘磊一边叮嘱,一边盘腿而坐。
“知道!可不敢不小心。”
小夫妻对坐,郭弘磊凝视妻子,“你是要写家书吧?”
“对。除了家书,还想记录一些事。”姜玉姝干劲十足。
郭弘磊点点头,铺平纸,提笔蘸墨,行云流水般写下“岳父母大人膝下敬禀者”一行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他埋头写信,低声说:“我曾听玉姗提过你不大通文墨,有什么话想告诉长辈的?你说,我帮你写。”
“什么?”姜玉姝一脸错愕,诧异问:“姜玉姗她——妹妹居然说‘我’不通文墨?乃至不会写信?”
郭弘磊笔尖一顿,懊恼抬头——
第13章红守宫砂
烛光摇曳,面对一双清澈明眸,郭弘磊捏着笔杆,莫名涌起一股谨慎感。他不动声色,略一思索,反问:“莫非玉姗是在说笑?其实你是通文墨的?”
姜玉姝微微一笑,叹道:“虽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大户人家的女儿,除非天生痴傻,否则必定通文识字,进而知书达理,方能稳妥持家。工部侍郎的嫡长女,怎么可能不通文墨呢?”
她记忆中,原主琴棋书画样样通,闲暇时爱琢磨针黹与花草,是出色的大家闺秀。
郭弘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紧按着未写完的家书,皱眉道:“看来,玉姗是在说笑,我却没多想,信以为真。”
左一个“玉姗”,右一个“玉姗”,挺亲昵的嘛……姜玉姝慢悠悠磨墨,不可避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语气平静,轻声问:“这阵子忙忙乱乱,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何事?”笔尖又一顿,郭弘磊索性暂搁笔。
姜玉姝心思悄转,定定神,正色问:“你我原本各有亲约,你本该是我的妹夫,不料造化弄人,稀里糊涂竟成了亲!事发后,玉姗伤心病倒,拒绝听我半句解释,不几天,母亲便送她去外祖家休养了,直至流放,姐妹再没见过面。但不知,你可曾找她解释过?”
“定了亲,却又退亲,我愧对二姑娘,于情于理都应该解释清楚。”郭弘磊坦然承认,“我曾找她三次,可岳母都说女儿病重、不能会客。我无法,只能去信致歉,但毫无回音。”
姜玉姝疑虑重重,沉思之余,好奇问:“你、你和玉姗郎才女貌,却未能成眷属……一定非常伤心吧?”
“坦白说,可惜是可惜,但称不上‘非常伤心’。”郭弘磊虎目炯炯有神,严肃告知:“我与她定亲前后,仅见过五次面,唯一一次独处,是去年她邀我去姜府赏花,闲聊了半个时辰。”
姜玉姝蹙眉,极不认同乾朝的婚嫁风俗,忍不住问:“才见过五次面,就定亲了?哎,你们究竟有没有看清对方容貌?”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当初,母亲挑中了人,父亲赞同,就成了。”郭弘磊顿了顿,蓦地忆起那天无意中听见的姜家父女谈话,霎时满心不自在,缓缓问:“莫非你觉得、男女之间应该彼此深刻了解后才能定亲?”
嘿,这还用问?姜玉姝不假思索,脱口答:“当然了!”
郭弘磊目不转睛,心想:我与玉姗之间清清白白,并无深情厚谊;而你与裴文沣之间呢?那天,我亲耳所闻,你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恐怕,你至今仍思念着他吧?
姜玉姝浑然不觉,只当那天的事儿是秘密。她想了想,困惑问:“奇怪,一则你相信我是遭人陷害,二则老夫人厌恶‘寡廉鲜耻贱妇’。你到底为什么迎娶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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