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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顿空,又好似那团东西是被人一把拽了去。
孩子一声响亮的啼哭骤然响起,嘉柔昏昏沉沉,眼皮直打架,整个人处在解脱后的巨大空虚中,不知身在何方。
外头,一头汗的医官刚拎着药箱急匆匆赶来,人刚上了台阶,听到这一声婴孩啼哭,立刻长松一口气。
而桓行简,在这样的一刹那,心境竟也是茫茫然,人一松,头晕目线间,手不禁扶住几角方稳住心神。
疾步进来后,迎上的便是产婆那张喜不自胜的脸了:“大喜呀,是个小郎君啊大将军!”那皱巴巴的婴孩送到了眼前,身上奶腥味儿冲人,桓行简略略一看,错开身,奔到嘉柔床头,但见她整个人像大病一场虚弱的可怜,一脸的泪汗,正被崔娘拿温水浸过的手巾小心擦拭着。
满屋子血污还在收拾,产婆依旧在指挥着人各自忙碌。
“柔儿?”桓行简抓起她一只手,不住轻唤她,另一手温柔地摩挲起她温热的脸颊,“听得到我说话吗,柔儿?”
嘉柔瞳仁里的光渐渐聚拢,投向他,眼角泪痕宛然,她扯了扯嘴角,还没说话,产婆将洗弄干净的小郎君往她床头轻轻卧下,叹道:
“夫人看呐,这是你的小郎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一席话,又勾的崔娘泪如雨下,忙扭身擦去了。
历经千辛万苦,她将他带到这世上,嘉柔看到那软软的一团小生命,心里涌动着陌生又柔软的情愫来,她将脸贴上婴孩的肌肤上,复看了看桓行简,目光幽幽,像是不确定:
“大将军,我真的给大将军生了个小郎君吗?”
桓行简目光移动,落在孩子已变作恬静的小脸上--乌浓的睫毛,秀挺的小鼻子,像极了两人,他靠近母子两人,那只手,竟不知该如何抚摸孩子好,这是他的儿子,这样脆弱,这以至于他怕自己会伤到他。
他从未体会过生命竟是如此可贵--他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是,”桓行简用嘴唇碰了碰嘉柔汗湿的眉眼,近似耳语,“柔儿,你受苦了,你不知我有多感激你……”说罢,他心底竟没来由生出一股悲怆来,太傅,你看到了吗?父亲是带着他没有嗣子的遗憾离开这人世的,我不忍我儿无后,这是太傅弥留时不忘的感慨,桓行简心如刀绞,他很久没有这样喜悦过,也没有这样悲伤过。
浮华案后,他的悲喜都变得很淡,唯有对权力的**一日比一日深重,权势才是他活着的渴求。
他很多年没有这样深刻的情绪体验了。
“请大将军让一让,”产婆又来催促,净过的手,尽是香喷喷的澡豆子味儿了,她喜笑颜开的,解释道,“得给夫人开奶,小郎君一会儿就得喂。”
桓行简只好起身,恋恋不舍地在嘉柔和孩子身上目光一交替,站到了旁侧。
产婆上来就要分嘉柔衣襟,她面薄,身子底下虽还火火的痛,但跟生产时的比全然不算什么了。此刻虚弱,还是挣扎了下,羞赧地看了看桓行简:
“你出去呀。”
桓行简微微一怔,嘉柔捂着衣裳,轻声道:“你快出去。”
产婆却不以为然,笑哈哈的:“夫人当娘了还害羞呐?”屋里还有婢子,大家闻言,一时都掩口笑起来。
见嘉柔一双埋怨的眼盯着自己,桓行简便先出来了,没急着让医官走,命人带到前厅相候。
这边,喊来石苞,心情大好道:“回去告诉母亲,就说柔儿生了个小郎君,母子平安。”
“啊!”石苞不由大喜道,双手一拱,“恭喜大将军喜得麟子!”
消息传的很快,公府上下都知道大将军家的小郎君诞生,值房里一片喜气洋洋,有人撺掇着阮嗣宗写首贺诗,他淡淡的:
“鄙人不才,再说,想给大将军贺诗的应该会很多,不缺我一个。”
大家嫌他扫兴,也就散了。隔壁傅嘏听到这消息,对从太学来的刘一笑道:
“今日大将军有喜事,怕没时间见你,你先回去,等……”
话音还没落,却见桓行简踱步进来了,傅嘏等忙起身施礼,恭喜声不绝于耳,显然,大将军此刻心情绝佳,含笑落座,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刚才紧张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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